頂點小說 > 狼胥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凌沺的謀劃
    “多謝葉護。”凌沺心中高興,圖侖合谷何嘗沒有得償所願的欣喜,不過心中此刻有多少想法也得暫且壓下,先行施禮謝過。

    別說他還不是俟斤,接下來很多事還要倚仗凌沺。

    即便已經獲封俟斤,他也只是個俟斤,而凌沺是葉護,王侯之尊,何況還是近臣,地位遠超常人。

    在長興,凌沺或許還是後輩新進,是朝堂新貴,可在外,即便單論身份地位,比他尊貴的都沒幾個。

    真要蠻來,不認這些東西,那無所謂,可只要認,自己也想要、或已然身處其中,那就得承認這些。

    圖侖合谷顯然是後者,而非前者。

    “再說說其他事。”凌沺淡淡擺手。

    圖侖合谷也明白凌沺想知道什麼,當下也不磨蹭,心中兀自整理一下,便盡數告知。

    胡古休慕謀劃的很多事,他其實都清楚,沒有九成九,也有八成八。

    至此,凌沺也算基本瞭然,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把這裏清理一下,讓人去把附近武人都引來,兩天時間,夠嗎。”凌沺也沒再多說什麼,他關心的也就這些,吩咐一聲,便自顧走去一邊撿起了胡古休慕的刀。

    這刀不是新東西,造型很古樸,刀身上使用的痕跡也很多,沒有缺口,但除了刃口仍舊鋒利如新之外,全刀都幾無棱角,缺了些刀兵利器的冷厲和鋒芒,多了些歲月的樸拙、溫潤。

    “傢伙事兒倒是越來越多了,回頭還是得對三牛子他們再狠點。”凌沺嘀咕一聲,又去找了刀鞘回來,還入鞘中,往腰後一掛。

    要不是墨舞劍和察嵐刀都沒帶,現在這麼多兵器,他都拿不下了。

    找了一幫拎矛扛纛的,總不帶着可不行。

    這貨純粹就是個暴發戶,愛顯擺着呢,錦衣玉食不必說,這些各式各樣的兵器,他可也沒打算放家裏當擺設。

    另一邊圖侖合谷數人,其實也一直盯着那把刀呢,現在見凌沺收下,卻也只能遺憾認下。

    那把刀不是一般的東西,是當年爾瑪一族王者的佩刀,歷代相傳,是爾瑪族王者的身份體現,跟中原的傳國玉璽差不多。

    胡古休慕身份還是很有來頭的,算是爾瑪王族嫡脈之一,不然也不會那麼執着於先祖的榮耀,想着復辟爾瑪王庭。

    可他們,說在意也在意,畢竟可以自視爲正統,說不在意,也就那樣,爾瑪的正統而今終歸還是不如大璟的認可和封賞重要的。

    凌沺對這些並無所知,也不在意胡古休慕的營帳破露了,自顧走了進去,酒肉還溫熱呢,他那桌又沒掀翻,該喫喫,該喝喝,好多天沒喫什麼有滋味的東西了。

    “諸位,別看了,也別多想。我等部民,而今就這麼多,承受不住再死更多人,別再學胡古兄弟倆了。”圖侖合谷見其他幾人,隨着凌沺進入營帳,自顧開喫,眼神有些異樣,不由低沉道。

    “圖侖土屯不用這般,既然事情已了,我們自然不會再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有人輕笑道。

    “就是感慨一下,這位膽子,那是真大!如此,或許纔是真正的男兒氣魄,讓人豔羨啊。”又有一人開口,語帶欽佩。

    此地雖現在平定下來,都被凌沺攝服,但隱患其實還是很多的,凌沺終究只是一個人,而他們仍舊還有近三千人。

    若只是虛與委蛇,凌沺其實很危險。

    他在外面一直盯着還好,進了營帳後,若他們拆去外面營帳,三千人重圍凌沺所在,便是他個人武力再強,想逃命都很難。

    收屍的雜亂嘈雜聲,會是很好的掩護。

    有了先前的接觸,有了充分的準備,圍的遠一些,弓箭齊放,凌沺終究不是仙神,豈能真的頂着三千箭雨逞兇。

    那樣,他們其實不會有什麼損傷,與之前情況會完全不一樣。

    所以圖侖合谷纔會那般說,纔會臉色陰沉不定。

    他很怕這些人因爲不滿凌沺指命他爲首領,而再次新生他念。

    凌沺不怕嘛?

    他也怕的!

    可此刻他卻是得端起來,得去滿不在乎。

    他若是想要離去,之前那種情況,無人敢攔,也無人會去想攔,那纔是最安全的做法。

    可他不僅是個武人,他也從來不是一個純粹的武人。

    王侯將相,皆該有其氣度,有其非凡氣魄。

    老汗王雍虞羅染,哪怕命不久矣,身體虛弱,仍不用任何人攙扶,縱使步履維艱,也要走出龍行虎步之態。

    這位只在暮年才與凌沺有數次接觸的老汗王,帶給凌沺的影響,其實不比夏侯灼少,甚至更多,乃至僅次於嚴老頭。

    牛大叔很少會一言一行的教他什麼,大大爺也差不多,基本都是提點幾句,更願意看他自己怎麼想怎麼領會,怎麼去做一些事。

    老汗王卻是一直在教他很多事,過往一年中,除了在各地趕路、辦事、廝殺,他在王庭待着的時間,幾乎是最長的。

    那段時間,老汗王便是一個師長的角色,一直在教他和雍虞只胡,後者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他卻是幾乎一直跟在老汗王身邊,學的比雍虞只胡還要多。

    他知道,此刻他若是離開,那這些爾瑪族人,還是會被收服,被大璟收服,爲他開出的條件所動。

    可他,也就這樣了。

    傳了出去,他只是個武藝超羣的蠻橫武夫,不會真的有多少人對他過於正視。

    包括隆彰帝、夏侯灼、雍虞只胡、呂傾,甚至他麾下夜皛、薛客、李具、寧黎等等,很多人,對他的看法,都將有所改變。

    純粹的武人,如夏侯灼這般,而今的天下第一人,如果只有一身武藝,又會被幾人真的在乎,更遑論忌憚。

    如餘肅,他對武人的態度,只是可用的棋子,便是蕭無涯等人,在他眼裏也是莽夫罷了。

    可對夏侯灼,他也有忌憚,極大的忌憚。

    滿朝文武,提起夏侯老妖,更是無一人敢於輕視。

    這可不是源於武力。

    他無心天下大勢,無意去爭什麼天下雄主。

    可他也要自己能威懾天下,讓人談起他,便不敢輕視、怠慢。

    他想保住現有的一切,想爭得更大的自由,得他自己這把刀更利,也得他的聲威更盛!

    他有的不僅是個名,是個位,而是一個而今數十萬衆的大部落,人數堪比爾瑪這般少數族裔的全部,甚至還要更多。

    隱、退,藏拙,都並不適合而今的他。

    他需要更多的聲望,讓人畏懼也好,讓人敬服也好,都可以。

    譭譽參半,那是最好不過。

    此間這般舉動,雖是有些危險,可他也不是全然沒有一點把握,就在此單純行險。

    外面的,不用多,哪怕只有兩個頭領,不敢或者不願對他動手,那就足矣。

    有麼?

    有的!

    膽子和野心,真的不是誰都具備的。

    即便沒有胡古休慕的人來那麼一下,他其實也會自己搞點事情,再殺些人的。

    僅僅殺一個胡古休慕,不足以震懾太多人,最起碼不足以讓那些青壯們太過懼怕。

    他們未必知道胡古休慕武力強弱,或者具體有多厲害,可他們知道自己什麼水平,身邊的同伴什麼水平。

    快速斬殺了近百人,他們纔是比那些部落頭領們,更加會驚懼的。

    而那些頭領們,別的看不出來,自己麾下的人,是否心中惶惶,這個時候還看不出來?

    一個兩個,或許如此,七八個呢,都這樣?

    何況還有個圖侖合谷,這是有些想法和野心的人。

    卻又沒有那麼大,或者目前沒有那麼大,也不需要去冒太大的危險。

    而且他剛剛已經射殺了一個自己的族人。

    很多人對他的敵視,還要遠勝對凌沺的。

    他現在也是需要凌沺的。

    否則,除非他能完全攝服這裏的族人,不然他即便帶頭向凌沺動手,那事後,僅這一點,他都會其他部落頭領攻訐。

    而且其他那些部落首領本身,就不怕嘛?

    凌沺有過往戰績在,有剛剛的表現在,他們誰敢保證,凌沺就真的沒有一絲搏命或者逃生的手段。

    所以凌沺敢賭,而且有七成能勝的把握。

    此事順利結束,不用別人,他自己就會想法傳揚出去,爲自己造勢。

    再去梵山走一圈,去李越看一看,回來完成整肅武林一事,他的聲勢,基本就可以穩固了。

    他要這各國各地,都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讓一些人親眼去看見這些,而不再只是憑藉緱山一戰的諸多傳聞。

    便僅是傳聞,也要一次又一次的去傳,說的多了,人的印象就深了,就定型了。

    到了那時,纔是他該安心回家貓着的時候。

    帶着小胡綽遊山玩水,帶着吳犇他們囂張跋扈。

    在朝堂中潛個水,坐看風雲變幻。

    沒事喝個酒喫個肉,打打紈絝,跟呂郃忽古他們切磋切磋,跟羅燕途他們聊天打屁,跟大大爺他們多學習學習如何用兵,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