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狼胥 >第二百二十七章 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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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護!”

    哲赫查哈御馬騰躍,但是被盾牆狠狠撞倒,精良的戰馬被一柄柄刀矛捅成了篩子。

    他連忙一個驢打滾向後方滾去,同時向被困在陣中的凌沺大喊一聲。

    疊山陣不是什麼新鮮的軍陣,是梵山承襲數百年的成熟戰法。

    他在烏山騎爲後備的時候,也曾學習過,對之很有些瞭解。

    天門關屹立在此百餘年,再往前爾瑪族在這片土地上生存、馳騁的時間更長,他們對這套梵山著名的戰陣,從來都不陌生。

    甚至天門關西南邊軍,也有類似演化的步卒戰陣。

    也正是因爲了解,他才知道,想要破出這個戰陣有多難。

    疊山陣並非專困一人、一敵所用,而是大軍對壘,以守爲攻困敵滅敵,以己身少數損失,困殺大量敵軍之用。

    最璀璨的戰績,是梵山軍,曾以三千之數結成疊山陣,圍殺當年與大魏對峙數十年的南隋鐵騎兩萬餘,將之全殲,而自身折損僅兩千之數。

    雖然戰損也高達近七成,卻做到了殲敵十倍,而且是以步卒對抗騎兵,算是梵山戰爭史上的極其絢爛的濃重一筆,名噪一時。

    如此流傳久遠,善於困敵圍殺的成熟戰陣,專於以少勝多的經典戰陣,而今只困凌沺一人,他又怎能再得生還!

    是以哲赫查哈這一聲喊出,其實有些悲苦。

    他跟凌沺自然沒有多深的感情,但凌沺也是他真心折服的人,想要誠心追隨的人,心中自是悲痛。

    而比之更多的,則是嗟嘆自己命歹,每次想要拼搏一番輝煌的時候,都早早夭折,無疾而終。

    簡直可憐可嘆。

    “別嚎了,他還沒死呢!”這時蕭歡率隊殺至哲赫查哈身後,半藏與內圍的那些烏山騎,嘣嘣放出兩輪箭矢,擊打在大盾上咄咄作響,雖然沒能斃敵,卻也是把哲赫查哈身周敵軍攻擊逼退,再喊道:“上馬!不然你先死了!”

    哲赫查哈雖然心下嗟嘆悲苦依舊,卻也不想掛在這,當即拉住朗遊遞過來的手臂,滾爬起來,躍上馬背。

    “三段射,左翼突圍!”被圍困在內的凌沺,此時也向外大聲暴吼道。

    他倒是並沒有哲赫查哈想的那樣,已成砧板魚肉。

    圍困他一人,其實比多圍困些人在內,反而對他是有利的。

    很重要的一點,他不用有任何顧慮,舉目皆敵,殺就完了,不用怕砍錯了人。

    而且空間狹小,甚至在變的更小,以他的武藝和身法,尚且還有些騰挪閃轉的餘地,可那些梵山軍士遇上他,那可就別想着躲了。

    而且隨着交手,他也發現,疊山陣其實更善於對付騎兵。

    只要敵軍騎兵衝進陣中,那鉤鐮槍似的刀矛,上可劈砍,中可突刺,下面直接勾劃馬腿,亂刀一出,戰馬腿斷栽倒,會被直接刺中馬腹等要害,快速斃命,而馬上騎兵,瞬間難保平衡,也無外乎一個被挑刺斬殺的下場,慘些的甚至會從盾牆栽倒敵陣之中,直接被凌空亂刀刺殺。

    對步卒自然也可如此,下劃腳踝,中傷腰腹,上斷頭頸,也極富殺傷力。

    但若遇同樣持盾步卒,效果便會銳減,甚至以同樣方式應對回去。

    在雙方精銳程度一樣的情況下,這疊山陣對步卒大軍的作用,沒有應對騎兵是那般顯著,以少勝多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所以,無論蕭歡本身有無相救他的意思,他都會如此下令,命其退去,以免這些烏山騎陷入死地。

    至於他自己,還能撐一會兒。

    而且,這疊山陣雖然確實不俗,真被徹底圍困在內,他也得掛。

    可起碼現在沒有,還需要一些時間,而這個短暫的間隙,他也足夠去做一些事。

    這些梵山軍士要是隻圍一面,或者再多一些,他也只能認命。

    但是千餘人,還四面分散,這般層層堆疊,每一圈戰陣,都需要數十近百人,他們又能疊上多少圈?

    是以,凌沺在跟他們比快,看是他們先徹底將他重圍在內,難以邁步揮刀,還是他先層層以點破面,殺出重圍!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凌沺口中高聲朗喝,手中長刀連連揮動。

    何止是十步殺一人,那是一步十殺,刀刀斷魂,片刻間殺空身前衝上數十敵,斬斷一根又一根刺來刀矛。

    儘管有些喘息,胸膛起伏逐漸劇烈,卻是心中酣暢淋漓之極。

    在其餘敵軍殺至之前,兩柄長刀並做一處,腳尖挑起一柄只剩前半段的刀矛握住,猛的勾在面前一張大盾之上,陡然發力拉動。

    一身澎湃巨力,洶涌而出,這面大盾被他直接拉了過來,盾後足足三人,被一併拖出,齊齊栽躺在地,三雙腳在地面劃出一道明顯的劃痕。

    凌沺右手捏着雙刀直接劃了出去,三顆頭顱頓時拋飛而起。

    ‘鏘啷’聲詐現,胡古休慕那柄環首刀被凌沺歸入鞘中,凌沺一手持盾,一手拎着昭陽刀,直接衝向盾牆那即將再次閉合補上的缺口,大盾來路,直接將之撞開。

    而後全然不顧左側之敵,盡靠一面大盾上下抵擋,一道道匹練般的刀光,不斷且迅速的揮灑開來,帶起一縷縷炫目的華光,並不與那些攻來兵器交擊,而是一次次先行而至,恰到毫釐的將之避開,斬殺那一柄柄刀矛的主人。

    這並不是他以往的潑墨刀法,而是有很多司徒彥璃琉璃刀的影子。

    雖然司徒彥璃這便宜師父,沒親身教過他,可他這等武人,且悟性本就極高,倒也沒差什麼。

    這東西說白了就是個發力方式的區別,有些就是擅長短促爆發,有的擅長留力轉圜,有的擅長髮揮出更大的力道……

    而琉璃刀,練的就是如何去更快的出刀,真正的精髓反而不在刀法招式,而是在於對對手如何出招,以及出招快慢、落點漏洞的一個預判,然後纔是怎樣更快一步,把刀送過去,或抵擋或殺敵。

    刀招他上手很快,這得益於雀籠三年的廝殺和訓練,也得益於武辛決的包羅萬象,讓他練習起來並沒有區別於以往發力不同的不適感。

    戰鬥中的預判,同樣也是他三年廝殺練就的一份本能,與碧落一戰更是所獲極多。

    如此,雖然得到琉璃刀刀譜的時間不算長,他卻已得幾分精髓。

    與那些蜀州高手交戰一場,更是再有所得,強壓之下,體悟良多,愈發精善,‘霄漢’一招,也是脫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