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仡,拜見葉護。”一個高大的年輕人上前向凌沺見禮,其他山河樓弟子,也是同時欠身見禮,只是並未開聲,顯然一副以這年輕人靳仡主事的樣子,包括一衆年長的長老,也是同樣姿態。
靳仡看起來並不似中原人,反而長得像荼嵐人,顴骨微高,顯得雙目有些深邃,鼻樑挺拔,髮色瞳色倒是與中原人相同,黑髮黑眸,膚色也相差不大,沒有尋常荼嵐常年風吹日曬那樣有些黑,反倒十分白皙。
一身打扮也像是一個文雅書生,身姿欣長挺拔,不柔弱也不算太過健碩。
這讓凌沺倒是不好判斷他到底是哪人了。
不過也不重要,畢竟他的身份而今只是山河樓之人,其他倒也沒什麼所謂。
“靳仡是師尊的第三位徒弟,族裔荼嵐,論起來家祖曾居於如今朔北境域,只是已遷出數十年,得師尊賜姓,僅是山河樓門人而已。”然而靳仡似乎看出凌沺疑惑,直言道。
“無妨。我答應了樓主山河樓落腳朔北一事,你既然與朔北有這層淵源,倒也不錯。隨後等你們去到朔北,可以去找夜皛萬夫長,我會與他言說清楚,朔北境內隨你們挑選山門所在,無需備冊,自行決定便可。”凌沺淡淡的擺擺手。
山河樓一貫隱蔽,雖然將會在朔北落腳,凌沺也沒有必須指定位置或者要詳知究竟的意思。
“多謝葉護。”靳仡再次欠身一禮,鄭重謝過。
這其實正是他們最大的擔憂所在,哪怕前往朔北是樓主的決定,他們心中也仍有忐忑。
而今凌沺願意這般成全,和尊重他們的習慣,還是讓他們十分欣喜的。
“這是師尊命我等交給葉護的禮物,還請葉護收下。”接着靳仡在身後的書箱裏一掏,拿出一個皮筒子遞給凌沺。
凌沺這次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了,當下也是頗爲欣喜的接過。
“這是山河樓年初重新修訂的天下輿圖,東起海外諸島,西至大漠盡頭,北極荼嵐山,南攬鉢罕那及漠南諸國等地,山川河流城池關隘,盡皆記錄詳實,包括其各自分屬。”靳仡簡單介紹道。
這份輿圖其實是山河樓自用地圖的備份,上面山河樓這麼多年對天南海北各地情況的探明,皆有收錄,比各國絕大多數軍用地圖都更加詳盡、分明。
靳瀟自己給凌沺那份梵山地圖,也不過是這份地圖的一部分,還是相對簡化的版本。
“這玩意給我,不違揹你們山河樓的規矩?”凌沺雖然沒有直接打開,卻也是心下驚訝,挑眉看向靳仡笑道。
“山河樓長存於世,賴與有葉護這般好友相助,互惠之事,只能促進友睦,何談逾越規矩。”靳仡也是笑着回道。
凌沺輕笑不語,只能心中暗道,很多時候這山河樓的規矩,還真是有夠靈活的。
只要他們想給的,那就是再重要也不違背規矩,不想給的,啥都有規矩,倒也當真有趣。
也就是凌沺不知道,山河樓在隆彰帝那裏的評價是‘千年攪屎棍’,不然應該會默默認同。
他們看似不參與任何事,卻又在很大程度上,予以特定的一些人便利,給與助益,還一臉無辜。
“另外,這兩千輕甲、弓弩,師尊也命我等一併交由葉護處置。葉護可以自留,也可轉交大璟。師尊說,這就權當我等的買路財了。”靳仡再道,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輕甲和弓弩。
他們死活不先行進去天門關,跟這些兵甲也有很大關係。
大璟是不會允許這麼多人,還是非大璟軍伍的人,帶着這麼多兵甲在大璟的關城、大璟的領地招搖過市的。
一旦凌沺沒來,他們自行入關,那這些東西被天門關的人扒下來,那再正常不過了。
倒也不是他們多在意這些東西,尋常他們也不用這些,都是爲了逃命準備的,現在拿這些當做給大璟的過路費,那也沒什麼。
只是靳瀟深知凌沺的貪婪,他就故意這樣,先讓人給凌沺,至於凌沺是眛下了,還是上交了,他們不管,反正從見到凌沺開始,怎麼從大璟安然去到朔北,那就是凌沺的事了。
“哈哈!還是樓主瞭解我。”凌沺當下也是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兩千精良輕甲,數千各式弓弩,拿來都能裝備兩支精銳千人隊了,這玩意兒他能放過?
漫說隆彰帝已經準允山河樓一衆過境,並沒有過多要求。
便是這輿圖,給臨摹一份送上去,那就足足夠夠的了。
況且還有呢。
凌沺笑罷也是再道:“關於大璟各方的消息記錄,樓主可曾言明。”
靳瀟可是答應過他的,這些東西都是給他的,然後他再給隆彰帝送一份,可別禿嚕了。
“盡在我等書箱之內,入關後葉護可派人取走,不過日後還望葉護能讓我等一併謄抄一份留存。”靳仡也不墨跡,這事兒靳瀟更是早有吩咐過,帶來的都是可以給凌沺和大璟的,換言之不能的,也壓根沒帶。
這跟輿圖可不一樣,即便新給凌沺這份輿圖,哪裏屬於哪方勢力都清晰標明,但各方之間的關係、詳細的情況等,也得凌沺自己去探知、去判斷。
而這些消息,卻是能將之分明的呈現在凌沺眼前。
山河樓規矩是自如些,卻還是有的,不是真的鬧着玩的。
輿圖只是工具,可以給,帶來這些消息,縱使有些隱祕的,卻也只關乎大璟,而且隆彰帝、夏侯灼等人未必就不知道,所以也可以給。
其他真有大影響的,包括他國的,那就別想了。
真若能給出,山河樓也沒必要從梵山遷離。
大原則上,他們還是一直謹守的。
“這樣,我會讓人將這些東西送去長興,你們留下些人住去侯府,一同謄抄便是。”凌沺也是點頭同意。
說山河樓啥也沒剩,那他是不信的,不過這老些人揹着的東西,也絕不算少,足夠了。
至於他們自己備一份留下,更是無可厚非,沒什麼好說的。
“不用再謝了,累的慌。隨我入關吧。”隨即見靳仡作勢還要施禮道謝,凌沺連忙將他止住,帶着他們往關城行去。
邊走着邊閒談些,知道山河樓一衆來此並未經歷什麼危險,也就那幾千人在後追趕,略感奇怪之餘,也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