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關內,豐北林快速將情況告知衆人,對蕭無柯拱手一禮。
千喀邪那邊會不會有變動,他不知道,但是眼下變故已至。
替司徒彥璃一行攔住追兵後,豐北林便即刻派哨騎向更西向探查,哨騎行出足足百里,發現梵山近七萬大軍,正在向曦虹原方向抵近。
旗幟雖然紛雜,分屬六七家,但兵力委實不少。
曦虹原西北,兵力加起來不過四千,還要防備千喀邪所部梵山邊軍,一旦敵軍抵近,那他們駐守之敵不保的可能極大。
傳訊會乾坤關調兵前來,太慢,根本來不及。
當下之際,只能來天門關求援,不使而今在曦虹原的局勢被梵山翻盤。
可天門關還有整個千喀邪所部梵山邊軍要應對,豐北林這話一出,場中也是短暫沉寂。
現在已經無關千喀邪所部知不知道消息,有沒有得到授意,一旦那七萬梵山軍抵達,有可以將整個曦虹原重新佔據的可能,對方都是不會放棄的。
指望對方不會出戰,那是妄談。
“諸位,我想說,眼下情況,雖然不是我們樂於見到的,但請不要有任何埋怨之心。”凌沺虎視衆人道:“就像我們試探敵軍一樣,敵軍也自會試探我們,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打疼敵人,打的敵軍不敢再試探,打的梵山上下,皆知我們比他們更強!不然,難道讓我們坐視敵軍挑釁不成?那樣一來,千喀邪前日之境,便是我等他日之態。”
凌沺雖然也爲此頭疼,但也明白這個道理。同樣,他希望其他人也能明白,也能這麼想。
“凌侯不必如此,我們沒有怨懟任何人的意思。”蕭無柯出言道。
他知道其實是有的,很多人都會有,因爲司徒彥璃這麼一出,很可能讓他們此前所爲,皆成無用功,沒幾個人會甘心。
可他不能讓他們說出來,再想,也不能!
畢竟從理性角度看,異位而處的話,他們是白帝關守軍,也不會願意長久不斷跟敵軍拼殺,不斷有將士陣亡,他們也會想要一場大勝去挫敗敵軍,讓敵軍不敢再挑釁試探。
儘管很多事都不可能完全理性去看,但想想便罷,因爲已經既成事實的事,與凌沺交惡,與阡陌崖一衆人交惡,不值得,也完全沒有必要。
“有也無妨。此事,我會解決。”凌沺卻是不在意道。
“敢問侯爺,如何解決?”有將領忍不住出言道。
“豐二哥,可知來敵底細。”凌沺沒有在意對方輕蔑的語氣,看向豐北林問道。
“依旗色看,當爲北虹軍。”豐北林言道,而後給凌沺和衆人解釋起來。
這北虹軍在梵山存在也相當久遠。
其戰力不算太強,但彼此攜手數百年,是橫貫在梵山西北部的七大貴族轄下部落聯手組建,各自分工明確,善於聯手配合對敵。
形成這種情況的原因,一是他們這七部爲同一族裔,同宗同源。二是他們信仰相同,皆尊明虹菩薩,各部先祖以明虹菩薩七位弟子自稱,歷來親如一家。
赤橙黃綠青藍紫七部,各練重騎、輕騎、刀盾、長矛、弓弩、奇兵、跳蕩一支,各有專善。
在梵山國師梵憂,沒有將梵山統一之前,這七部隱隱就是梵山的西北諸侯,割據一方的存在。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虹宗佛門武僧,據說雖只有兩千之數,但武藝相當不俗,且自有陣法配合,相當難纏。”豐北林最後再對凌沺道,顯然是提示他慎重對待,不要輕敵。
“兩千夏侯親兵,可能應對。”凌沺卻恍若未見其神色般,只顧再道。
“可以。兩千對兩千,半個時辰,最多半個時辰,將之全部拿下。”豐北林回道。
這個問題在他看來,根本不需要考慮,在他手中,兩千夏侯親兵,只要不是過萬之敵,他都敢保證給幹掉,無所謂精不精銳,再精銳還能比得過他們?
若是夏侯灼,五千親兵齊整,他敢直接去挑翻這七萬梵山軍,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烏山騎、風雷騎,蕭帥可敢借我一用?”凌沺笑了,而後看向蕭無柯。
“自無不可。只是,凌侯可能保證,起碼給我帶回來五成。”蕭無柯沉吟一下,直視凌沺道。
“七成吧,少於七成,我向蕭帥領罰。”凌沺笑的更狂了些,想也不想道。
“罰倒是不必,若戰損過多,凌侯予我三倍補足便是,且一應功賞撫卹,由凌侯以朔北軍例發放,如何?”蕭無柯再道。
“蕭帥!此乃國事,並非誰爲了一己之私!”豐北林蹙眉,沉聲道。
“豐二哥,對我有些信心啊。”凌沺卻是笑道,而後對蕭無柯點頭應下。
“那就這樣,烏山騎交由蕭歡領軍,風雷騎交由呂摯,隨我自山腳快行向西,連夜出發,突襲敵軍。豐帥與我同行,那兩千武僧交給你,殲敵後,自尋戰機參戰。另外請蕭帥調兵,以防守爲主,與千喀邪所部對峙,起碼天明以前,不要讓他們有機會注意到北邊,及支援北虹軍的可能。一旦朝陽升起,無論我有無消息傳回,回收關內,曦虹原必要時可以暫讓。我若勝,趁敵軍兵力分散,幹他一票,打破敵軍此前固守防線。我若敗……放心,我就不可能敗!”凌沺隨即自動接過指揮大全,在沙盤上劃出條條線路,他出兵的,天門關守軍牽制敵軍的,包括他獲勝回來夾擊的,都有。
而柳雎發現,蕭無柯並沒有任何意見,就這麼自然的交給凌沺部署,全不插手,心下也有些恍然。
至於其他天門關將領,倒是有不少人相繼出言,也不盡是反對,而是在研究商討每條路線的合理性,在做以調整和改變,以及增加些備選方案。
這讓豐北林都驚訝了,環顧了一圈,納悶怎麼莫名其妙凌沺就成了主將。
而後看向眼角含笑的蕭無柯,暗搓搓撓了撓頭。
“你倆結拜了,還是你給他當女婿了?”一同行出,豐北林悄聲問向凌沺,詫異之極。
能有方纔那般場面,只歸功於蕭無柯的表現,他一個賭注,就幫着凌沺敲定了此戰主將的位置。
這讓他不禁懷疑,這倆人啥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玩兒蛋去吧!”凌沺翻個大白眼。
“贏了,他幫我造造聲勢。輸了,我背鍋,就這麼簡單!”隨即凌沺再道。
此戰他要是能打贏,那就是他調兵有方,以後再用山河劍,無疑會有好用的多,會增加不少威信,在天門關這尤其如此。
要是輸了,那就只是他領着朔北軍打了一仗,對外來說就是,拿着山河劍也調不動一兵一卒,自得拉着自家班底上陣,還特麼輸了,啥也不是!
於蕭無柯而言,凌沺贏了,天門關上下謹遵聖意,配合欽使作戰有功,既表了忠心,又得了實惠。
輸了,那都是凌沺自己瞎搞。
死的也是凌沺補給他的那些朔北軍,不是他們的人。
代價麼,就是兩支精騎會陣亡的將士。
不過也沒啥,反正都是要出戰的,凌沺不先去迎敵,敵軍到了眼前,這兩軍也是主力。
若能以小博大,也是好的。
至於一人說五成,一人說七成,只是凌沺在讓蕭無柯支持他的心思,更堅定一點而已,他要真就應下五成,蕭無柯恐怕還不答應了呢。
以三成戰損,擊敗敵軍,那是大勝,以五成,那是小勝,鑑於烏山騎風雷騎都是真正的精銳,在蕭無柯心裏可能會是慘勝,自然要不得。
“還有,大大爺快到了,最多半個月,快的話也就六七天。”凌沺再對豐北林道,把勒虜帶來那封信,也塞給他。
這個其實也是蕭無柯和衆將,並不算太慌的原因。
儘管夏侯灼而今尚且未至,卻也無形中,給予人極大的倚仗和支撐,他就是大璟的軍魂!
這不,豐北林聽完後,都滿臉輕鬆和期待了。“早說啊,師父來了,管他們的,幹就完了!”
“唉!拿你們沒轍。”凌沺一臉無奈嗟嘆狀。
……
“侯爺,這是蕭帥的備甲,讓我給您送來。”兩支精騎快速關門內集結時,柳雎帶着一副戰甲趕來,交於凌沺。
“有勞柳長史,替我多謝蕭帥。”凌沺接過戰甲穿戴上,對柳雎拱拱手。
“侯爺,可惜我仍不能上陣,這弓便暫借侯爺,祝侯爺大勝凱旋!”元皓也拄着拐趕來,跟呂摯和蕭歡說完話,遞給凌沺一張大弓,兩壺鐵箭。
這二十來天,他們關係那是處的相當不錯,一直在一塊練武練箭,很是合得來。
“有機會的。”凌沺接過弓,掛在鞍上,對其笑道,倆人伸拳碰了下。
“可以啊,人緣混的不錯。”豐北林挑眉看向凌沺道。
“那是。”凌沺嘚瑟迴應。
“諸君,咱們第一次並肩作戰,我的要求不多,凡我所及處,爾等緊隨在後即可,可能做到!”隨後凌沺正色,臨於兩軍陣前,高聲朗喝。
“纛旗所在,我等必至!”呂摯和蕭歡率衆回道。
“好!”凌沺朗笑點頭,而後拉轉馬頭,待關門大開,高聲道:“出關!”
金色大馬猛然前竄,奪門而出,身後豐北林隨即跟上,呂摯蕭歡各領一軍,列四條長龍,隨行前奔,快速向西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