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狼胥 >第二百六十章 習慣就好
    “千喀大將軍,許久不見,凌某甚是想念,不知大將軍傷可是好利落了?”

    看見了千喀邪,凌沺笑呵呵的朗聲喊道。

    “凌沺!莫要欺人太甚!國師尊上給你些面子,不是讓你在我阿穆那轄地恣意妄爲的!真以爲誰都拿你沒辦法了不成!”千喀邪怒極冷喝道。

    他所有的養氣功夫,這段時間算是盡數化作烏有,看見凌沺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殺之都不能後快。

    “如何?你要再與凌某試試?這次,一招敗你如何。”凌沺嗤之以鼻的回道,長戟往前一指。

    “不敢?那就閉嘴!曦虹原而今乃是我大璟轄地,我在自己家地盤上,處理自己家的叛逆,還要請示你嗎?你也配?!”見他兀自漲紅滿面,卻是並不迎戰,凌沺開口冷喝,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給你三息時間,速速退去,再滯留你邊軍營寨十里外,休怪凌某不給你家國師面子,將爾等一併斬殺在此!”也不給他還嘴的機會,凌沺繼續喝道。

    “殺!”身後烏山騎,很恰到好處的爆發出震天的戰吼。

    無他,他們憋得時間太長了,從第一次跟北虹軍交戰,他們就一直在看着,今日數戰,他們還是看客,這讓這支天門關第一精銳,很是難受。

    他們也渴望一戰,渴望證明他們彪炳的戰力。

    而反觀千喀邪一方,自從凌沺到來,屢次不屑呵斥千喀邪,若是以往,他們絕對會憤怒之極,暴起請戰。

    可現在,他們只是頹喪。

    哪怕千喀邪及時還一句嘴,他們都還敢向從前那樣殺出去。

    可沒有。

    他們往日崇敬無比的大將軍,慫了。

    他甚至不再敢接受凌沺的邀戰,甚至沒有及時給出反駁的話語。

    哪怕千喀邪現在只是怒極,一時不知該怎樣吼回去纔好,並非真的懼怕。

    可這在他身後,短短月餘,一次又一次跟他憋屈退回的梵山邊軍將士們眼裏,就是慫了。

    在他們的心裏,信念崩塌了,他們的大將軍老了、敗了,已經徹底沒有往日崢嶸了。

    甚至在這一刻,在千喀邪沒有及時給出凌沺強硬迴應的時候,在烏山騎衆將士暴吼喊殺之時,已經有幾騎,根本沒等千喀邪的命令,調轉馬頭回返了。

    今日之後,他們將請調別處,不然哪怕抗令被殺,他們也不願再跟着千喀邪一次次被人堵回去、罵回去了。

    這一幕讓的看見的凌沺,都是震驚無比,方覺什麼纔是人心可畏。

    軍心、士氣,看似虛無縹緲,可卻極其的重要,影響一軍將士的心神,影響一軍的戰力,甚至左右一支軍隊的走向。

    “混賬!”千喀邪經人提醒,也是發覺此景,當即心中百味摻雜,憤怒卻又委屈,乃至於埋怨。

    畫虎無骨也是虎,整日裝貓終類貓啊!

    他對國師的信仰,何嘗不是在劇烈的動搖着。

    “死來!”而後千喀邪提着刀矛,便是孤身衝向了凌沺,哪怕他知道自己傷勢未愈,不及凌沺,可這一刻,他不想再去廢話什麼,不想再考慮什麼,他只想哪怕他死,若能再激起麾下將士的奮勇之心,也是好的,也不枉他們一直跟在他身後。

    可他沒想過,他若真的再次戰敗,尤其是乾脆利落的敗,會對士氣再造成怎樣的打擊。

    “叮、嗤”

    金鐵交擊聲和衣衫血肉被劃破的聲音,幾乎同時升起,一杆長戟,便是斬斷了他的刀矛、撕開了他的戰甲,在他胸口劃出一刀很長,但是不深的傷口。

    凌沺的分寸掌握的很好,他只想讓千喀邪敗,卻是沒有想要他死,斬將奪旗是對敵軍有損傷不假,卻也可能導致敵軍成爲一支哀兵,反而爆發出更強橫的戰力和殺意。

    “給你們國師個面子,今天不殺你們,速速退回,再敢越界,定斬不饒!”凌沺用戟杆砸在千喀邪頸側,將之敲暈,拉着他的戰馬調轉方向,給拍了回去。

    一衆梵山邊軍輕騎,失魂落魄的接到千喀邪,默默的、垂頭喪氣的開始折返。

    “現在出兵,應該可以直接破掉此地梵山邊軍。”封邊歌看到情況,又來到凌沺身邊,建議道。

    “那樣就真沒法談了。”凌沺平淡的搖搖頭。

    他也知道,但他不能這麼做。

    真要將千喀邪一衆也幹掉了,那就不用再談什麼了,開戰不可避免。

    此前,無論是賭戰鬥將,還是北虹軍的死活,其實都在一種默契之中,包括白帝關那邊梵山軍的反擊,以及現在白帝關的反擊,都是一樣,都是一種彼此的試探和博弈。

    雙方都不想此時大戰,卻也想佔據上風去談判的博弈,試探對方底線何在的博弈。

    那五千追擊山河樓上下的梵山軍死,北虹軍被破,都沒有觸及到梵山的底線。

    而白帝關,被殺兩萬邊軍、被搶盡關內存糧,其實也沒到大璟的底線。

    如果真的無法忍受,不會是隻白帝關一方受命前推邊線,而曦虹原這邊只是交給了凌沺全權處理,開戰還是不開,皆可。

    雖然也給了梵山一個,你即將觸及我底線的信號,但終究還沒有觸及。

    這也是梵山軍,在拿下白帝關後,只殺了兩萬邊軍,便被擊退,或者說主動退卻,想要看到的東西。

    今日,凌沺在這裏,將梵山大帝暗藏的萬五兵力,也給吞下,但是放走千喀邪等人,同樣如此。

    他覺得,這也就是極限了。

    那一萬五千兵力,雖然是帝都心腹,但是作用只在以後,不是在眼前,且這是個啞巴虧,不能宣揚周知的,不然梵山上下又該怎樣看待他們的大帝和國師。

    而千喀邪所部則不同。

    一來他是明面上的,人數衆多,是代表着阿穆那這個國度的大軍,真被攻破,對梵山的影響很大。

    屆時即便爲了振奮民心,不讓新盛之勢突然頹敗下去,梵山也得向大璟開戰,而不是再只憑梵憂心意和謀劃。

    二來,千喀邪所部身後便是梵山的腹地,是梵山大量百姓所在。

    現在的所有廝殺,還只在兩軍將士,沒有觸及到兩國百姓,凌沺也並不想貿然去觸及這條線。

    哪怕他幹掉千喀邪所部,不去侵犯到梵山百姓,卻也會對梵山百姓,造成極大的威脅。

    若是那般,恐怕梵憂也不會再忍。

    因爲他也給了凌沺,給了大璟,一個信號:可以談,但我不希望我是勢弱的一方,哪怕是,也有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