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散發無邊氣勢的石族一頓，心道這人該不是癡傻吧？難道他看不出自己要比他強大很多嗎？
“都別動，讓我會會他！”這石族冷喝一聲。
其他的探子聞言也就止住腳步，他們也想探探和安城的水。
“立即放棄抵抗！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小隊長一邊揮刀一邊喝道。
若是隻有這些奇怪言語，沒有人會在意他，但若是加上他那彷彿高懸九天神日般的刀光呢？衆人只覺得一大片光明在自己眼前驟然暈開，竟讓自己心靈都剎那間的寧和。
這怎麼可能？
他們作爲探子，手上鮮血無數，每時每刻所有經脈都在緊繃，哪來的寧靜祥和？
所以……
不好！
“石斛，快躲開！”有探子大喊。
但這聲大喊並沒有叫醒直面刀光的探子石斛，此時的探子石斛就如同陷入夢境一般，整個人都在呆滯。
衆人在喊過之後，就看向周九幽。
周九幽看向那刀光，眼中也出現凝重之色，他看向灰瓦，“這般功法在和安城很常見嗎？”
灰瓦道，“他不是常見不常見的事，而是每個人都能修煉。”
“嗯？”周九幽驚疑出聲。
其他探子也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這般功法單看威勢就珍貴異常，放到其他地方，絕對非名門大家嫡派不能修行！”
“灰瓦，你莫要信口雌黃！”
……
灰瓦也懶得解釋，只是用手狠狠一指。
順着灰瓦手指的方向，衆人駭然發現那小隊長後面的九位隊員也紛紛出刀，其威勢與小隊長一般無二。
這下灰瓦不必再解釋。
倒是有探子還是不信，“萬一這支隊伍是用無數資源堆出的殺手鐗呢？數量極其稀少，只不過恰巧被我們遇到。”
“不錯，當是如此。”
……
灰瓦擡頭望天，心中只是反覆迴旋一句話，那就是，人們只願意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情。
“住手！我們認罰！”就在衆多探子在自我安慰的時候，周九幽對着治安委小隊喊道。
聽到周九幽的喊聲，那小隊長還有九名隊員氣勢一泄，滿臉沮喪，你們倒是再硬一時片刻啊！至少與我們廝殺片刻……
這下好了，二等功沒得了。
三等功也沒得了。
小隊長收刀回鞘，耷拉着臉衝周九幽喊道，“拿錢！”
在小隊長收刀的那一瞬，石斛回神，繼而就是全身大汗淋漓，面色慘白，踉蹌後退，再看小隊長就如同看鬼怪一般，顯然是被嚇破了神。
周九幽看向灰瓦。
灰瓦一臉坦蕩，“大人看我這是何意？您是怎麼覺得我會有錢的？”
當然是憑你種的那一院子的靈植啊！
似乎是看出周九幽所想，灰瓦仍舊一臉坦蕩，“種植靈植的確能掙點錢，但爲了防止我亂花錢，我已經提前把錢給花完了。”
周九幽面色一寒，這說的是人話？
但就在周九幽準備說些什麼時，就聽到治安委小隊那邊喊道，“磨蹭什麼？到底交不交錢？不交錢的話我就把他帶到工地上去做苦工了！”
“灰瓦！”聽到小隊長的喊聲，石斛全身一個激靈，他衝着灰瓦喊道。
灰瓦對着他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石斛又看向周九幽。
周九幽瞪了灰瓦一眼後，對着小隊長道，“多少錢？我出了。”
“一萬上品靈石。”小隊長道。
正準備掏錢的周九幽一頓，用平實難得一見的驚駭欲絕口吻道，“多少？”
“一萬上品靈石啊。”小隊長重複道。
“你們這是搶錢？”周九幽感覺自己的怒火要從腹部直衝腦海，欺人太甚！吐口痰罰一萬上品靈石？你知不知道一萬上品靈石能讓我重新購買多少石族嗎？
“說話注意點！什麼叫搶錢？我們都是有正規收據的，你告到哪個部門都沒有用！”小隊長瞪着周九幽嚴肅道。
周九幽心中思緒紛飛，有殺意漸漸地凝聚。
灰瓦及時傳音道，“九幽大人，莫要衝動，你看看周圍。”
周九幽看向周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匯聚了大量的和安民衆，這些和安民衆中有人族，也有其他種族，但他們三五成羣，湊在一起，勾肩搭背，看上去親密無間。
“他們怎會如此？”周九幽極度不解。在他的固有認知中，人族和異族是涇渭分明的兩個羣體，就算有人族豢養異族奴隸或者死士，但那種關係也如同養了一隻寵物，生殺予奪，哪會像這般？
“給句痛快話，是交錢還是去做苦工？不要耽擱我們時間，我們還要巡街呢。”那小隊長見周九幽這邊久久沒有言語，不耐煩道。
“大人，我讓你看的不是和安人族和異族的相處之道，而是他們現在的姿態，你看看他們的目光。”灰瓦繼續傳音道。
“目光？”周九幽看向和安衆人的目光，發現裏面全是燃燒的火焰，“這是爲何？”
灰瓦聲音輕輕道，“他們打算見義勇爲。”
“見義勇爲？對我們？”周九幽詫異。
灰瓦點頭。
“他們也有權管吐不吐痰這事？”
“他們沒有執法權，只是和安城普通居民。”
周九幽更加詫異，“和安城的普通居民都是這麼古道熱腸嗎？他們不怕惹上一身騷嗎？”
周九幽以己度人，在千葉城乃至在其他城池，大家奉行的大多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莫管閒事’的思想被奉爲圭臬。
灰瓦搖頭，“在和安城見義勇爲所面臨的風險和所獲得的報酬一比，能夠讓最懦弱的人不懼生死。”
“這是和安城主府推行的政策？”周九幽問道。
“是。”
周九幽眉頭緊皺，“不應該啊，和安城主府爲何要培養放縱這種風氣，難道城主府不知曉，這般對城主府統治有着極大壞處嗎？”
灰瓦沒有回答。
“鎖人！”見周九幽那邊一直還是沒有給迴應，小隊長不再等待，直接大手一揮，後面的九名治安委隊員如狼似虎撲向石斛。
石斛因之前震懾未敢還手，轉瞬就被制住。
“別怕，不就是做幾天苦力嗎？沒事的。多笑笑，否則這麼多天的牙豈不是白刷了？”見石斛如霜打的茄子，一名治安委隊員安慰道。
石斛咧嘴，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這名治安委隊員眉頭一皺，“你是不是沒有刷牙？怎麼這麼黃？”
繼而高興道，“要不然我給你介紹一款牙膏吧？”
但還未等他介紹，另一名治安委隊員就呵斥住了他，“閉嘴吧你！執行公務期間不允許有私自推銷行爲！要是被人捅到上面，小心扒了你這身皮！”
說着，這名治安委隊員又看向石斛，哼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那一口痰憋在喉嚨片刻能堵死你嗎？離你不遠就是垃圾桶，就不能堅持一下？”
石斛不敢言語，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周九幽。
周九幽避開他的目光，開玩笑，你一個卑賤石族，難道想要我出一萬上品靈石嗎？
你也配？
看到周九幽如此迴應，石斛臉色暗淡。
心灰意冷之下，他對着制住他的治安委隊員道，“我跟你們走。”
“早這樣不就完了？浪費時間，走吧。去工地好好改造，若是你用心盡力的話，說不得還會被城建委看上，從此改變人生。”
……
一場衝突以石斛被押走結束。
等圍觀的和安人羣散去，當即就有探子忍不住對灰瓦炮語連珠，“灰瓦，這和安城到底怎麼回事？”
“是啊！我去過很多勢力所在，但第一次遇到令我如此陌生的情形！”
“灰瓦，這支隊伍出身治安委？治安委又是一個什麼樣的部門？像這樣的精銳治安委有多少？”
……
一大團問題，聽得灰瓦耳朵發麻，他只得撿重要的回答，“治安委相當於刑法堂，掌管和安城的治安。這支十人小隊不過是治安委最普通的一支小隊，像這樣的隊員，治安委足足有三千名。”
“絕不可能！”
“開什麼玩笑？”
……
灰瓦的第一個回答就讓衆人無法接受，若這支小隊只是那勞什子治安委的核心精銳也就罷了，但若是三千隊員都是如此，那治安委的戰鬥力該是多麼強大？
“若是如你所說，他們哪是什麼刑法堂？他們明明是城防軍！對了，和安城原來的城防軍呢？”忽有探子問道。
“沒了。”灰瓦道。
“什麼叫沒了？”
“沒了就是沒有了的意思，城防軍已經解散。”灰瓦道。
然後沒等衆人疑問，他就接着道，“城防軍主體被改編成了防禦委，有一部分則進入了剛剛遇到的治安委。”
“怪不得，原來是城防軍的老卒，這倒也說得過去，想必這段時間和安城必是傾全城之力去供養治安委和防禦委。窺一斑而知全豹，治安委如此，想必防禦委戰力還要更勝一籌吧？”
灰瓦沉默片刻道，“不如治安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