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讓我也不寒而慄,彷彿這房間裏瞬間站滿了人,不,應該是站滿了鬼,也不對,誰告訴你鬼一定是站着的?
我見我媽出去,頓感心煩意亂,原本平靜許久的心又突然煩躁起來。
孟醒……
我心裏默唸着這個名字,卻依然無法從記憶中找到這個人的任何片段。
第二天一早,我心不在焉的喫過早飯,像往常一樣去上班,剛到單位門口便聽身後有人喊我的名字。
“韓兵,你給我站住……”
我扭頭一看,是一個扎着馬尾辮,身着運動服的女孩,我疑惑的問道:“是你叫我嗎?”
那女孩擡腿從自行車上下來,撇着嘴罵道:“你丫是不是真失憶?連我都不認識了?”
我這纔想起女孩的聲音和昨天電話裏的孟醒很像,便試探着問道:“你是……,你是那個,孟醒吧?”
“靠,裝的還挺像嘛,說,昨晚跑那浪去了?整的跟真格的似的。”
我被孟醒問的一頭霧水,反問道:“你真是孟醒?”
“廢特麼什麼話?我是不是孟醒你現在才知道?”
看來這便是孟醒了。
想到昨晚的電話,我刻意自己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見她二十出頭,眉清目秀,皮膚略黑,顏值嗎,倒還不錯,便少了幾分戒備,笑着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我特麼找你能有啥事?”
我被問的愈發迷惑,反問道:“我怎麼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孟醒擡手在我胸前捶了一拳罵道:“你特麼還裝是不是?”
我被捶的往後退了一步,這才意識到這小丫頭看上去個兒不大,力氣還不小。
孟醒見狀,又往前湊了一步,我嚇了又退一步,卻被身旁的自行車絆了一下,連人帶車一併摔倒在地上。
我惱羞成怒,爬起來,車也顧不上扶了,急赤白臉的問道:“哎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到底有事沒有?沒事我還要上班呢。”
孟醒被我罵的一愣,滿臉失落,她冷着臉點了點頭,說道:“我是有病……”說完,她二話沒說,蹬上自行車就走了。
目送着這丫頭的背影,我突然有些心軟,可想到剛纔被她推了個跟頭,又覺得自己已經夠客氣了。
正在此刻,門衛趙大爺從門房裏探出頭來喊道:“咋了?兵子?又跟對象吵架啦?”
我扭頭看了看趙大爺,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問你,是不是跟對象吵架了?”
我扶起自行車,隨口答了句“沒有”,卻突然意識到趙大爺這話有點不對。想到這裏,我把車子支在門房門口,隔着窗戶低聲問道:“大爺,您說剛纔那女的,是我對象?”
趙大爺聽了一愣,他歪着頭左右打量了我好幾秒鐘,這才笑着問道:“爺們兒,你拿大爺逗悶子吧?”
我一本正經的解釋:“不是,大爺,我真不認識她,可我爸媽還有她,都說她是我發小兒,可是……”
趙大爺聽了大笑,指着我鼻子罵道:“臭小子,你別跟我扯淡,趕緊上班去吧。”
我百口莫辯,無奈的搖了搖頭,意識到跟一個門房老頭解釋也沒用,索性推上自行車進了圖書館大院。
打開閱覽室的門,我像往常一樣拿着暖瓶去打水,剛出門便碰到了王姐。
“啊,早,兵子,跟對象吵架啦?”
我聽了一愣,愈發覺得昨晚至今的一切都不正常。我停住腳步,問道:“您聽老趙說的吧?”
“啊,咋了?一大早就吵架?這樣可不好,男孩子要學着讓着女孩。”
我感覺腦子亂成一團,水也忘了打,轉身跟着王姐又回到了閱覽室。
王姐見我回來,把包扔到桌上問道:“你不是去打水嗎?”
我把暖瓶放到桌上,直勾勾的看着王姐,低聲問道:“王姐,昨天下午,您真找我了?”
“啊,我找你兩次,閱覽室四敞大開的,一個人都沒有,我跟你說,以後你出去可得跟我說一聲,否則萬一館長有事找你,我都沒法替你圓。”
我終於意識到我眼前的世界有些異常,而這一切,都源自昨天下午的那一場“白日夢”。
王姐見我兩眼發直,擡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問道:“你咋了?”
我搖了搖頭說:“沒,我就是覺得,不正常。”
“什麼不正常?”
“您昨天下午真找我了?”
“啊,我騙你幹啥?”
“我昨天下午一直在閱覽室睡覺,一覺醒來都快六點了。”說到這裏,我又指了指旁邊的桌子,篤定的說:“就這個位置,這把椅子。”
“不可能!”王姐也非常篤定,她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比比劃劃的說道:“我找你兩次,第二次還特意進來轉了一圈兒,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點了點頭說:“所以說,不正常。”
王姐見我不像是開玩笑,眼神裏也透出一絲緊張的情緒,她低聲問道:“你真在這兒睡覺來着?”
我點着頭說:“對呀,我明明一直在這裏睡覺,你卻沒看到我,是不是不正常?”
“哎呀媽呀,你可別嚇唬我,不是鬼打牆吧?”
我可沒心情嚇唬王姐,見她將信將疑,又低聲說:“而且我還做了一個怪夢……”
王姐瞪大眼睛問道:“什麼怪夢?”
我剛要跟王姐將那個怪夢,卻聽到閱覽室裏發出“啪”的一聲,不由得感覺心頭一緊,頭皮發麻。
王姐嚇得“媽呀”一聲撲進我的懷裏,帶着哭腔喊道:“啥聲音啊?”
這突如其來的一切讓我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把王姐往外推,卻一把按在她軟綿綿的胸脯上了。
王姐嚇得顧不得這些,再次抱着我喊道:“啊,我害怕。”
我只好安慰道:“別怕,你在這等着,我進去看看。”
安撫住王姐,我壯着膽子往裏走,卻看閱覽室裏一切正常,沒有任何活物,也沒什麼東西倒地。
我稍感安心,故作輕鬆的走出來,笑着對王姐說:“沒事兒,啥都沒有。”
“那剛纔是啥聲音啊?”
“不知道,可能是外面吧?”
“不可能,就是裏面,你不是說做了怪夢嗎?不會是鬧鬼了吧?”
我笑着安慰道:“別逗了,這世上哪有鬼?”
“哎呀你可別說,信則有,我聽人家說,咱單位這塊地以前是火葬場呢。”
我聽了大笑,嘴上說不信,卻在心底泛起了嘀咕,莫非這世界上真的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