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問到了包子鋪的夥計。
夥計可不敢對一隻會說話的狗有任何不禮貌的言辭,甚至一副奴顏婢膝的樣子:“看見了,被夏後酒坊的楊嚴玉打了一頓,我扶他到路引牌坊下坐着,前輩沒看見麼?”
雪狐跟美美瞪着兩雙妖眼,路引牌坊?他們怎麼沒看見?
包子鋪夥計帶着二人回到牌坊下,看着石柱目瞪口呆。
確實沒人。
美美低頭四處嗅着,差不多可以確定夥計的說法,再擡頭時,已經淚眼模糊:“我能確定,就是小主!他在這裏坐了很久。”
雪狐也感覺到了。
路引牌坊的石柱上散發着濃郁的氣息,就是皇小仙的味道。
他們兩個圍着路引牌坊不斷轉圈,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可是大部分人都只敢遠遠圍觀。
哪怕雪狐化形成人,還是一眼能看出來妖的樣子,犬戎美美就更不用說,會說人話的狗不是妖是什麼?
普通人對於妖還是很忌憚,不敢過於接近,他們不明白兩個妖在找什麼。
紅塵府的路引牌坊豎起來也十多年了,沒感覺有什麼特別的。
最後,雪狐跟美美決定繼續尋找。
可惜,找了很久都沒再有任何發現。
美美卻總感覺不對勁,於是第二天,第二年,它一直不間斷的來到路引牌下,因爲它發現牌上的氣息從未消散過,就好像皇小仙融入了這個巨大牌坊一樣。
雪狐倒是不天天來,但是也經常跟着美美一同來到牌坊旁邊的茶樓。
這裏的茶樓不是靈茶,沒有修士光顧,更別說大妖。
所以老闆對他們兩位無比恭敬,甚至在樓上爲他們專門留了一個包間,側對着紅塵府的路引牌坊。
這條街上的夏後酒坊易主了。
最後證實,夏後酒坊的老闆竟然來自地球真武世界夏後國,老闆原來也是夏後國有名號的人物,楊嚴玉是老闆的三夫人。
因爲有一個兒子成了修真者,家裏的第一位修真者,所以楊嚴玉儼然成了一家之主,出門在外也感覺身份不一樣了,自認爲高人一等,處處跋扈。
結果不久後的一場大火,夏後酒坊徹底沒了,楊嚴玉也葬身火海。
犬戎出手,向來狠辣。
自從有了靈智,就改了溫順的性子,對於敢侮辱皇小仙的人,它從不客氣。
從第三年開始,紅塵牌坊似乎有了一點變化。
很細微的變化,要不是雪狐跟犬戎天天盯着,還真注意不到。
他們注意到牌坊上開始不染纖塵,而且越來越明亮。
第五年,牌坊上開始散發出氣息。
這讓美美跟雪狐全都震驚了,那正是皇小仙的氣息。
氣息傳出去很遠很遠。
第一個被驚動的人就是西荷。
西荷來丹城做客,談幾件跟影城合作事宜,結果感受到了牌坊的氣息,瞬間出現在牌坊下,看見美美跟雪狐呆滯的盯着牌坊,忍不住問道:“小仙在哪裏?”
雪狐施禮後指了指牌坊。
西荷難以置信,可是認真感受,確實是這個路引牌散發出來的氣息。
這怎麼能讓人相信?
接着來的人就多了,修真大界所有跟皇小仙有關係的沒關係的都來觀瞻這個路引牌。
莫名其妙就會一頭栽倒,有的摔的輕些有的重些。
最後還是宋青給了一個說法:“這個路引牌在渡天人五衰!”
……
皇小仙心裏的悽苦又有誰能知道?
他親眼看着腳下那些熟悉的人來來往往,指指點點,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尤其看見皇霸天跟眉兒的時候。
他很想抱抱他們,卻無論如何都作不到。
皇霸天跟其他人表現的不一樣,遠遠看見路引牌的時候就一把拉住眉兒:“娘,遠遠看一眼就行了。”
眉兒當即一瞪眼:“都說路引牌散發出你父親的氣息,不到近前認真看看,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
皇霸天直接說道:“是真的,那就是我爹。”
“啥?”
眉兒不敢相信,皇小仙變成了路引牌?
投胎投錯了?
不可能,投胎怎麼着也得投個活物身上吧?哪怕是隻蒼蠅呢!
怎麼成了路引?
她更得看看了,可惜皇霸天死死拉住她:“你千萬別去,別人還好說,你沾染了,至少得倒黴百年。”
正說着,一個姑娘“咚”的一聲摔倒在路引牌下,腦袋磕在石柱上,發出清晰的聲音。
“你看看,普通人都這麼倒黴,別說你了。”
眉兒也不敢相信:“你確定那是你爹?”
皇霸天其實不確定,只是憑着感覺說話,卻堅持不讓眉兒過去。
皇小仙屹立在路邊轉眼就是百年。
百年風雨,百年孤獨。
一百年的人世滄桑,生生死死。
這期間,修真大界開始有人飛昇。
是原來五大城的底蘊,幾位大乘修士終於功德圓滿,渡劫成仙,登臨仙界。
時間過去了一千年。
第二批五城前輩也有人開始飛昇,修真大界億萬人朝賀。
宋青臨飛昇前來到紅塵路引百丈之外,凝視着牌坊很久,卻一句話都沒說。
她的飛昇雷劫渡了三天三夜,最終成功。
又過了一千年,牌坊下來了一個奇怪的人,身披的不是道袍,而是麻布衣衫。
修爲不顯,佇立於那裏彷彿跟天地溶於一體。
美美此時也化形了,這人他認識啊,顏宇!
趕緊上前見禮:“犬戎美美見過顏宇前輩。”
顏宇嫌棄的抽抽了嘴巴:“一個大男人,叫什麼美美?難聽死了。趕緊換名字!”
“我在等小主給我賜名!”
“你等他?那你別想飛昇了,等死吧!”
美美愣了,啥意思?皇小仙這輩子就是個牌坊了。
顏宇卻沒解釋,而是轉身走了。
又過了一千年,很多皇小仙時代的天驕也成了大乘修士,偶爾他們會來到紅塵路引下,可是他們也都不再說話,甚至都離牌坊很遠的地方佇立。
這些天驕不久之後也要飛昇了,他們是來跟皇小仙告別的,但是他們不敢說話,生怕沾染了黴運,渡劫時被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