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顏淵在顏老爺子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
“這次任務還順利吧？”顏老爺子問。雖然顧家也派出了兩名地級高手同行，而且昨天已經先顏淵一步回到顧家，向他彙報過情況了。但是兩人都在一開始就中了招，待在原地修養，對這次行動的具體過程其實並不清楚。
“死了一人，重傷四人，其他人或多多少受了些輕傷。不過，成功取回了千年靈晶。”顏淵乾笑兩聲，這樣算順利嗎？
“這樣的傷損，已經是不錯了。”顏老爺子對此並無異議，他頓了頓，問，“千年靈晶能夠解決這次災難，是陸蒼髮布的消息吧，你覺得可靠嗎？”
“可靠。”顏淵十分肯定的回答。也不知道他說的是這個消息可靠，還是陸蒼可靠，抑或兩者皆有。雖然他的實力一直比陸蒼強，出身更是高出陸蒼千百倍，以前他對陸蒼的觀感只有一點，那就是極其保護陸夏，把陸夏看得比他的命還重要。雖然看起來有點誇張，但是仔細想想也就正常了。陸夏自小跟着陸蒼背井離鄉，叔侄倆相依爲命多年，加上陸夏又是這樣的招怪體質，陸蒼不拼死護着她才奇怪。但是，自從他加入四氏同盟委員會後，和陸蒼相處下來，他不得不深深的敬佩陸蒼。四氏的規模已經比十三年前麻老掌管時期擴大了十倍不止，相比以前的毫無章程而言，現今的組織運作章程已經趨於完善。掌管一個不能顯露於大衆視野的四氏同盟，絕對比經營一家普通的上市公司艱難許多。可是，陸蒼卻憑藉一己之力，將四氏同盟發展壯大如斯。越和他相處，他越覺得陸蒼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看來，你十分推崇陸蒼這個人啊。”顏老爺子淡淡的笑着，他自己的兒子他自己瞭解。能如此毫不猶豫的說一個人可靠，還真是頭一遭。
“我也說不好。”顏淵略有遲疑，“雖然覺得他隱藏着一些祕密，但是應該不是什麼壞事。”而且，看昨天的情形，那神祕女子似乎有意讓陸蒼將祕密說與他聽。也許，他只需要耐心的等等，等到陸蒼也能同樣信任他的那一天。
“你覺得他可靠就行，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顏老爺子喝了口茶，換了個話題，“這次任務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特別的地方？”顏淵皺了一下眉頭，笑道，“陸夏那丫頭真是個招怪的利器，走到哪兒，哪兒就有怪物出現。她不在的時候，怪物遠遠地躲着我們還來不及。……”顏淵突然想到了什麼，打住了話頭，眉頭猛然皺了起來。
“想到了什麼？”顏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看着他。
顏淵不自覺的搖了搖頭，半響才說：“那隻千年老怪臨死前，對陸夏說：‘我們需要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需要你……”顏老爺子喃喃唸叨了兩遍，“那怪物有沒有傷害陸夏的意思？”
“沒有。說來也奇怪，從頭至尾，那些怪物似乎都只是想活捉陸夏，並沒有傷害她的打算。”顏淵突然覺得心情有些沉重。“爸，你想到什麼了？”
顏老爺子搖搖頭，沉聲說：“這太奇怪了。四氏歷史上也出現過不少生而招怪的人，可是，那些人都無一不是怪物想要拆喫入腹的美餐。陸夏爲什麼會例外？”
過了良久，顏老爺子終於嘆了口氣，放棄繼續胡思亂想。問：“千年靈晶才一顆，不是說要五顆才能解決這次的危機嗎？”
“現在已經有兩顆了。一顆是我們剛剛取回來的，還有一顆是陸蒼上次去顧家境地的時候得到的。”說到這兒，顏淵突然嬉皮笑臉的朝顏老爺子伸出手，“爸，我們家有沒有什麼前人流傳下來的千年靈晶啊？有的話就捐出來吧。”
顏老爺子伸手在兒子頭上拍了一巴掌，笑罵道：“你以爲千年靈晶是這麼好得的？不過，我們家的確有一顆靈晶，還是顧家一個先祖從一隻蜈蚣精身上得到的。不過，只有六百年的成分。而且，這可靈晶一直緩慢的在爲顏家後人提供修煉所需的靈力。只怕也沒剩多少靈力了。你要是要的話，就去找你大哥拿吧。”
“聊勝於無嘛，興許就派上用場了呢。”顏淵笑着給顏老爺子添了點茶水，討好的遞過去，“謝謝爸。”這可是家族的寶貝，他老爸真大方。
“別拍我馬屁了，你還沒去看過少少吧，吃了早飯去看看他。”
“他情況怎麼樣了？”他這個當人叔叔的，真不稱職。
“唉，你看看就知道了。”顏老爺子嘆了口氣，心情十分沉重。
“大哥，少少情況怎麼樣了？”
“實力已經衰退到凡級後期了。”顏暉握緊拳頭，心裏難受至極。
“這麼快？”顏淵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怎麼比一般人都快幾分，似乎，只比陸蒼的衰退速度慢一點。
“老二，你那邊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幫少少？”顏暉神情期待的看着他，“你從小就比大哥有本事，你幫幫你這個唯一的侄子吧。”
“大哥，你放心，我們已經找到解決這次災難的方法，用不了多久事情就能解決了。”顏淵安慰道，說到這兒，他突然想起家裏祖傳靈晶的事，於是說，“哦，對了，大哥，解決這次危機需要用到千年靈晶的事，想必家裏已經收到通知了吧？爸答應把家裏祖傳的那塊靈晶捐出來，讓我來找你拿。”
“不是說要千年靈晶？家裏這塊是六百年的，就不用捐出來了吧？”顏暉神色間露出不願來。
“如果時間不夠我們湊齊五顆千年成分的，這顆六百年的就能派上用場了。大哥，這是爲了所有四氏血脈。”
“如果我說，我要將這塊靈晶拿給少少修煉用呢？”顏暉冷冷的看着顏淵，這是他剛剛看過兒子之後的決定，正準去跟老爺子說，卻碰到了弟弟。
“拿給少少修煉？”顏淵驚訝道。
“少少靈力流失的速度太快，我怕沒等到你們把事情解決，少少就已經徹底變成普通人了。靈晶可以加快他對靈力的吸收，加速他修煉的進程。就算修煉的靈力入不敷出，至少可以幫他儘量多爭取一些時間。”
“……”顏淵震驚的看着他，沒想到少少的情況如此嚴重，更沒想到的是，他大哥居然能想到這種辦法。可是，少少一個人和成千上萬的四氏血脈相比，似乎後者更有分量些。“大哥，你爲了少少一個人，就能置天下成千上萬的人於不顧嗎？”
“呵呵，”顏暉冷笑一聲，“我只有少少一個兒子。”他的前半生都是在爲顧家、爲所爲的四氏血脈而活，他的下半生只爲兒子活。
“大哥！”
“如果你想要靈晶，就從我和少少的屍體上跨過去。”顏暉冷冷的看着他，神情決絕，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大哥……”顏淵無力的叫了一聲，和顏暉對峙良久，終於敗下陣來，什麼話也沒說，轉身走了。
在他走遠的時候，顏少單薄的身影正躲在門後偷偷的看着他。
***
隆冬的深夜，無月無光，漆黑一片。
顧若眉坐在歐陽柳相爲她安排的房間裏，對着鏡子獨自發呆。
她不用再換皮換眉，每天擔心皮膚是否腐爛，也不用再擔心手底下的人能否趕在她皮膚腐爛前給她找到替換新品。可她還是維持着千年以來的習慣，總是在深夜，習慣性的對鏡梳妝，或者發呆。
她不知道歐陽柳相到底想做什麼，但至少他現在並不打算對她怎麼樣，也許是她沒有了利用價值，他反而能夠平常心對待她。
他會她一起喫飯，一起聊天，甚至一起散步。他吩咐屬下做事，聽取下屬彙報情況的事，也不會介意她在場。他的一切，都對她毫無隱瞞。
這段時間以來，他和她的相處，就像一對結婚多年的老夫妻，已經無關情愛，反而更像朋友，平和、淡然。
“若眉姐姐。”一個稚嫩的聲音幽幽傳來。
顧若眉警覺的超窗戶望去，只見乖乖虛弱的身影漂浮在她的窗外。她起身走過去打開窗，把乖乖招進屋，“你怎麼這麼虛弱？”
“若眉姐姐。”乖乖淚眼汪汪的又叫了一聲。若眉姐姐在關心她！她沒有生她的氣！記得最後一次見到若眉姐姐的時候，她還爲了陸夏姐姐頂撞若眉姐姐來着。
“這次的災難也波及到你了？”顧若眉黛眉微蹙，“你不是跟着陸夏嗎，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乖乖緊閉着小嘴，神色很是猶豫。大人讓她來找若眉姐姐，是想從若眉姐姐這兒得到千年靈晶。可是千年靈晶是若眉姐姐的命根子，一旦失去靈晶，若眉姐姐就活不成了。
顧若眉見乖乖咬着嘴脣，拼命搖頭，就是不說話。心裏有些不耐，語氣便有些嚴厲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