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長老見譚安知笑吟吟的看着她，對她道：“這是止血散，藥效很好的。”可都是地妖池裏上好的藥材凝練而成的，效果比普通的好了好幾倍。
溫柔的聲音讓海大長老沒辦法拒絕，怔怔的伸手接過，然後倒在傷口上，果然藥效很好見效很快！
視線又不自覺落在慕天音身上，她問道：“你爲何放了他們？不怕他們繼續幹這殺人的勾當嗎？”
慕天音看向遠方，有光落在樹影之上，然後斑斑駁駁的映在地上變成一副單薄的畫，稀稀落落映在樹幹，化出一個個淺色的圈，有的在枝葉間滑落跳躍，最終跌落在另外的脈絡，折射出金黃色燦爛的光。
她的聲音堅定而縹緲“這世上太多人和事，總有人爲了生活爲了活下去而選擇去做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有時候甚至泯滅了良心，可一旦有了希望，他們就會像那撲火的飛蛾，飛向唯一的光明。”
海大長老怔然，她好似聽懂了，又好似沒有明白，慕天音明明站在她面前，她卻覺得無論她往前多少步，伸出手時都觸摸不到她，她像一個折射在她眼前的影子，抓摸不到。
蕭卿玉站在慕天音側後方，這個方向看慕天音，像一隻浴光而生的精靈。
恍惚中，他好似在她身上看到了光照不到的地方，她明明就站在他眼前，站在陽光下，渾身沐浴了金光。
卻依舊猶如置身黑暗，看不清她身影，看不到她神情，彷彿只要她再往前一步，便會永遠遁入黑暗，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他的心不可控的緊了緊，微微握着的掌心也緊了緊。
有時候她表現得像拋棄了這個世間，有時候卻又覺得是這個世間遺棄了她，她像一隻孤獨的幼獸，對這個世間一邊恐懼厭惡，一邊渴望歡喜。
他不可否認自己喜歡上了她，他想護住她，將她護在身後擋去她所有災厄，守在她身邊給她一個山河無恙歲月靜好。
秦穆幾個聽着慕天音的話，一時間彷彿經過了時間的長河，歲月的洗禮，突然間就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雲樂嘀咕道：“師叔這是怎麼了，怎麼老說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這人沒了良心豈不變成了惡人，這惡人還能心存光明？”
綠腰動了動脣，最終也沒能說出口，當年那場惡世裏最不缺的就是惡人，而這些惡人都曾經是普通善良的百姓，極惡的世道里，善良是最先滅亡的。
爲了生存，爲了活下去，爲了一方清水，一口食糧，燒殺搶掠的層出不窮。
便是他們做盡了惡事，當希望來臨之際，大多數還是會選擇放下諸惡，畢竟，沒有人天生願意生在亂世去做一個連自己都唾棄的惡者。
沒有人附和雲樂的話，慕天音也不會去解釋，他們沒經歷過煉獄一般的世間，又豈會明白這飛蛾撲火，撲的是這世間唯一的光，是那煉獄裏唯一通往人間的索。
而這條索，也是那些一步之內變成惡鬼的世人唯一回到人間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