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若婕焦躁的握着兵器,問,“這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做我們被騙了?難道我們做的這一切都在別人的計劃裏面?”
朱墨宏抖動着自己的眼皮子,太陽穴的青筋都暴突出來。表情卻極度鎮定的問,“難道剿匪也是計劃的一部分?那朱家營……”
朱墨然心思一動,似乎也想到了。就在此時,一個金甲衛跑了進來,遞上一個信封。直接交給了胡桂春。胡桂春打開一看,就遞給了朱墨然,然後頹然的坐了下來。
那是一封簡短的信,“關南剿匪有疑,梁相進諫求兵,龔炳蘭已出發。”落款是渡雲館的標記,一艘架着一把船槳的雲舟。
看完,朱墨然噌的就站了起來。“王爺,館主說得對。我們的確被人設計了。”說完,便把信件交給大家傳看。
“梁署津!”看到梁相二字,朱鶴昶恨不得把信紙都揉碎。咬牙切齒的說,“又是他。”
“老狐狸發揮的很正常。但是他是如何知道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胡桂春擡頭問朱墨宏。“最近三天你是否收到剿匪過程有異的消息?”
“沒有。”朱墨宏搖頭。“最近一次是昨晚,彙報的都是剿匪計劃正常。進展有序。”
趙若婕卻聽出了問題,問,“館主,爲何是最近三天?”
胡桂春似有所思,沒有及時回答。朱墨然便解釋道,“從雲錫縣快馬加鞭也要兩天才能把消息傳到京城。渡雲館的消息靠得是飛鴿,和驛站快接的方式。最快也要一天半才能送達。足見龔將軍出發這件事情必然是在昨日早朝才做出的決定。這樣算來梁署津必然是在當日早朝前收到的消息。再往前推就是四天。所以,剿匪開始的第三日就出了事情。難道是受到了暗哨襲擊?”
胡桂春卻搖了搖頭。“不,能讓陛下任用龔將軍來調查的事情絕不是暗哨這麼簡單。如果是暗哨,梁署津應該是推薦自己的心腹去做。但是讓陛下直接任命龔將軍,勢必內容是涉及到南王軍和朱家營的內部問題。這隻老狐狸最喜歡的就是引發內訌。估計是說南王軍和朱家營起了衝突。派兵是爲了來調查這件事的。朱副將,你現在必須儘快去核實這件事情。不出所料的話,這纔是這次陰謀的主線。”
“好。”朱墨宏連忙點頭,對着朱鶴昶行禮,“王爺,我……”
但是被朱墨然攔了下來。“不,大哥,你不能走。”
“爲什麼?”一想到自己的將士在外腹背受敵,朱墨宏就感到不安。雖然表明上看不出來,但是周身已經開始引燃蓄勢待發的火焰。
“館主,你可否想過。這次爲何一定要對我們朱家營下重拳?”朱墨然看着胡桂春,口氣虛弱,卻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堅定。
胡桂春盯着他,似乎有一道涼風,吹醒了他剛開始的焦躁。“下重拳?你是說,針對朱大將軍的陰謀?”
“是的。”朱墨然揹着手,緩緩地走動起來。“這幾天朱府上下死了四個人,家丁,靜娘,柳姨娘,奧叔。全部和兩年前的私道案有關。那時候,我和你一起查到私道的來歷都和佈防圖複製圖有關。最開始我們的方向和線索都還算清晰。但是追查到中間人的時候,線索就一下模糊起來。於是,我們兩個一個查內線,一個查外線。可是,因爲我父親的阻攔,這個事情就此斷了。就連中間人的影子都沒能找到。而就在此時,我父親的身體狀況出現了問題。”
“王爺,我爹他…唉…”朱墨宏欲言又止的嘆了口氣。
“朱墨宏,你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朱鶴昶斥責道,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是。”朱墨宏抱手,恭敬又不是鏗鏘有力的說。“末將斗膽幫我父親說兩句。父親自從被封爲鎮南大將軍之後,就變得十分有壓力。那時候,他剛剛離開京城,跟着周將軍解除關南道邊境危機。是真心實意的向周將軍學習,緩和邊境人民的衝突,和南圩國軍民友好相處。哪知才五年,您就來了。封疆定域是大事,他不瞭解您。朝中好友也讓他多長點心思。但是他認爲只要身正就不怕,畢竟那時候還有周將軍和龔將軍在。可是,自從周將軍被滅門之後,他害怕了。”說着說着,朱墨宏的頭越來越低。似乎這件事情不僅僅是令他感覺到悲傷,還感到羞恥。
聽到這,胡桂春冷笑一聲。“朱副將是說,朱大將軍現在這樣子是周將軍害的?你是不是有失禮儀?朱大將軍是這樣教你對亡友尊長的嗎?”
朱墨宏看了他一眼,身板挺得直直的。“我無意譴責我父親的亡友。即便周家揹負上株連九族的罪名。我的父親也是每年準時焚香祭祀。從未半點對亡友及其家人有所怠慢。就連我也沒忘記過我的朋友。”
可是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胡桂春,他咬着牙,緩緩地站起身。冷冷的說,“真的嗎?那人如果站在你的面前,你還認得出來嗎?”
這話讓朱墨宏好生的愣了半刻,才說,“我……不希望他還活着。”
胡桂春一愣,顫抖着嘴脣,憤怒的說,“你……”
朱墨宏毫無歉意的繼續說,“我不希望他活着。不希望他看到這個世界變成了我們不想看到的樣子。”說完,他也有些後悔。十三年了,他從未停止尋找周家遺人。從一開始的充滿信心,到現在的不甘提及。心態已經變了。未能找到翻案的機會,還害得朱墨然如今模樣。
可是這一句話,讓胡桂春的心冷靜了下來。他撇過頭去,又一次坐了下來。但是雙手卻緊緊的抓着衣襟,不肯放開。
朱鶴昶看到這,也有些感傷。那件事情讓很多關係和人都變了。他也沒忘記。“我知道朱大將軍害怕了。否則……”說到這,他看了看朱墨然,又看了看趙若婕。最後看着胡桂春。“現在我們已經困在了一個最大的錯誤裏面。”
“錯誤?”趙若婕疑惑的重複。
“那就是我們覺得我們掌握了主動權。”朱墨然說。
“沒錯。”胡桂春說,“當時渡雲館收到消息南圩國有可疑人物要來雲錫縣。去驗真消息之後,我盲目的認爲沒問題。但是現在看來那個消息也是故意給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