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梁署津憤怒的抽出腰間長刀,指着千若山。“千若山,你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居然還說我使計。難道這些人說的是假的嗎?”
千若山斜眼看着梁署津。這個老朋友相識已有二十多年。大家都是爲了自己的慾望,一個爲權不惜手段,一個爲名不惜改頭換面。但是如今,爲名的依舊默默地支持着爲權的。結果爲權的已經準備剷除爲名的,以換取新的江湖。一個真正爲他所用的江湖。
對於這個結果,千若山有些唏噓。於是有些情緒的問,“那你的證據呢?”
“對你,這些人證還不夠嗎?”梁署津也不懼,邪邪一笑,指了指臺下的衆人。
“就憑這些人的一面之詞。呵,虧您還是宰相。”千若山根本沒把梁署津放在眼裏。
被千若山這麼一說,梁署津也是頓了一下。這樣子的確不夠。不過,誰還沒點後手呢。他看向胡桂然,胡桂然點了點頭。對胡亮招了招手。
胡亮點點頭,轉身從外面帶進來幾個人。站到比武臺上,大聲的喊道,“各位武林朋友,不知道大家是否還記得這幾個人?”
有幾個人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四季堂的弟子。連忙站出來指出。然後在人羣中尋找馮傲,但是卻沒看到。不由得開始竊竊私語。
“這四季堂去哪裏了?昨天我記得馮掌門還在抱怨,要不是首徒臨陣脫逃,否則不會連比武大會的邊都摸不到。”
“那可不是。這些人到底幹什麼了?”
“夜行衣,一看就不是幹好事?”
“就是,渾身鞭痕,一看就是被狠狠的拷問過了。”
“看來是四季堂在武林大會搞事情,實在是沒有眼力見!”
“搞事情?!你看這樣子能是自己搞得嗎?”
“對!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我看啊,不會又是雲巍門啊。”說完,這些人都看向了曾經收留過通緝犯的門派。那些人都很淡定的看着這一切,似乎這些都和他們無關一樣。
看大家很是熱情,胡亮也不裝了。直接把前天晚上的事情說了出來。“大家不用疑惑,前天晚上四季堂突然突襲了林家客棧。便是來刺殺於川堂的曲大和費犇的。”
“曲大和費犇爲何在林家客棧?”有人聽出了問題,大聲地問。
“爲何?難道你們都還沒聽懂嗎?楚王珩兄弟怎麼會變成傀奴的?還需要我贅述嗎?”胡亮揚着手,很是激動。麪皮又撐開了一點。倒是不多,但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猙獰。
這幾個問題完美的回答了衆人的思慮。這樣想着,所有人都看向了主席臺。梁署津回頭看着泰然若之的千若山,心裏冷笑不已。“千盟主,你倒是坐得住。這麼多年,你如何成爲盟主的?是不是也該說道說道?”
千若山翹起了二郎腿,一改之前的義正言辭,很是不屑的說。“我沒什麼可說的。民不與官鬥。梁相的話完全頂的過我一個盟主的意見。亂扣帽子的事情,梁相也沒少做。請問我說什麼呢?”
梁署津一聽就有些意外,這人說話的口氣和千若山完全不一樣。“你不是千若山?”
千若山拉起一邊的嘴角完美的一笑,說,“梁相與我相識多年。我又如何不知道梁相的動向。您這身份如何能做到來去無聲息呢?當我武盟是喫乾飯的嗎?”說完,千若山伸手揭下了自己的麪皮。那之下竟然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根本就不是千若山。
“你!”梁署津一愣,連連後退。從臺下一下子跳上了三四個黑羽衛,護在梁署津的身邊。
“哼。”中年男人一如既往地冷笑。在主席臺上走動。“梁相見到我很意外嗎?難道梁相不認識我嗎?”
梁署津突感不對,凝眉問道,“千若山在哪裏?”
中年男人沒說話,而是招了招手。“都殺了,一個不留。”
“是!”於慶藏和旦朱爾領命。手一揮,在場的武林人士都還沒反應過來。只見身旁明明還在聊天說話的人,已經抽刀刺進了他的胸膛。
霎時,整個現場再次亂成一團。梁署津皺着眉頭的看着這一切,剛剛還保護他的人一下子就被殺得亂了套。他從容的跳到胡桂然的身邊。“館主,看戲看的還滿意啊。”那些圍住會場的劍客也收攏了包圍圈,護住幾人。
一直安坐在位的胡桂然終於站了起來,和坐在位子上欣賞的中年男人對視。此人胡桂然其實早就見過。一臉和煦的微笑,一如之前的左佳棠,一如現在的元一山。但是也有可能是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
昨夜去了禁牢,沒想到梁署津竟然就在裏面。陳述新趕忙投其所好,稟報了硃砂的身份,以及他的猜測。果然,梁署津寧可信其有之,直接叫人帶走了硃砂。並替換了禁牢的看守。準備第二日來個反間計。
結果,這試探簡直是強行反轉。千若山不是千若山,梁署津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那個老謀深算的梁署津。就和這亂七八糟的現場一樣。
元一山對着呆愣的陳述新,說,“陳山主,這就被嚇倒了?看這小臉白得。”
“元一山,你!你怎麼會是……”陳述新不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父神機妙算,對此早有察覺。胡桂然突然示好,很大一份程度應該是在做一場大戲。你可能覺得知道梁相就能制約我們,就能給你父親報仇。那你還真是小看了三金堂的能力。我們和梁相只是合作關係。這世間多少腌臢事都是我們做的。他現在想一招就覆滅了雲巍門,又怎麼可能?”
“可是,可是,你們這樣趕盡殺絕。就不怕武盟就此名譽掃地!”陳述新滿頭大汗。他更多的是想到自家山頭。這下一定會被斬草除根。
“這有人什麼。反正你們死了。我們就說是禺山教復仇就行了。前面的戲碼還能二次利用,也不是壞事。死了這麼多人,還有梁相陪葬,武盟的威望又能長期長存。何樂爲不爲?”
元一山的話說的風輕雲淡,自得意滿。氣得陳述新全身顫抖,手中佩劍一閃,就伸向了元一山。元一山則是一點都不懼,身形隨之一動,便擦着劍身,落在了陳述新的身後,手中一段銀絲飄起,向着陳述新的後背落去。卻不料幾枚飛鏢纏着銀絲而去,把銀絲釘在地上。
這一下讓元一山一愣,擡眼看向出手的萬旭端。頗有些意外的一笑。巧勁一收,飛鏢落在了手裏面。那上面刻着幾條流水一樣的印記。看到印記,元一山的笑容有些無奈。“十三宗!你藏得挺深啊。”
“不比你深。”萬旭端站起身,看着元一山。這麼多年,他是真沒想到這個只會做各種稀奇古怪東西的山主會是千若山真正的心腹。就連旦朱爾都要聽他的。甚至旦朱爾酒醉的時候,都沒透漏過。“我一直不明白。旦朱爾也不過是而立之年。當年十三宗滅門的時候,他和於慶藏都只是孩子。千若山剛進入雲巍門,是誰帶着那麼多人滅了十三宗。沒想到就是你!”
元一山真的很愛笑,都這時候,還是一臉欠扁的笑容。“如果不是爲了救陳述新,你是不是還會隱藏自己?還是說,今日你是要協助胡桂然殺了我師父?否則你爲何此時纔出手。”
所謂聰明人大概就是元一山這樣,什麼都看的透透的。萬旭端身經百戰都不得不吞了吞口水。但是他依舊堅定的看着元一山,不露出一絲怯意。“我不會殺了千若山,我要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哦~這想法很有意思。你這麼相信公理道義,法制有序?”元一山質疑。這麼多年的經歷告訴他,這些都是個屁。
萬旭端慚愧的低下了頭,這些年他也做了不少違背道義,作奸犯科的事情。只是爲了今日,他覺得都是值得的。這樣想着,他擡頭正想解釋。卻見一人衝了過來,直接推開萬旭端。用身體接住了旦朱爾的一擊,旦朱爾則是心口一涼,那人手裏的神風劍直接穿心而過。
看到這,元一山擰眉,衣袖中飄出一把短劍,在銀絲的帶動下甩向替萬旭端擋下這一劍的李蘇蒙。萬旭端拿起長刀回擊,一刀劈下,銀絲不僅沒斷,反而纏了上來。
這竟然是名爲繞指柔的刃絲。柔如蠶絲,韌如蛛絲。一旦被纏住就很難逃脫。輕輕一勒,堅硬的長刀就有了好幾個豁口。
萬旭端卻是不懼,丹田一沉,給長刀灌上了一股真氣。啪的一聲,長刀碎成了好幾塊。但是萬旭端卻沒有退縮,而是舉着斷刃,朝着元一山刺去。反倒是元一山狡猾的以退爲進,順勢飛出了主席臺。
窮途莫追,正在氣頭上的萬旭端還沒意識到。但是有人意識到了。說時遲那時快,一隻手把他拉了回來。幸而躲過了刃絲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