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俏女賊的病嬌少爺 >第十三章 再見師尊
    少翁看着桂娘,突然也有些生氣。這些天,他也很委屈。本來他就是有些靦腆的人。在白老翁身邊這麼久,一直都是師徒二人相依爲命。與其他人的相處都有些唯唯諾諾的。所以,桂娘生氣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哄。還有接踵而來的各種事情,也讓他沒機會找桂娘好好聊聊。既然有人幫忙製造了機會,少翁覺得乾脆把話都說開吧。

    “我知道你在生氣什麼。那日我拉着你,難道不是因爲我擔心你嗎?你難道就只在乎小砂,其他人都不在乎嗎?”

    連番的追問,把桂娘問得心思混亂。似乎還真的從沒考慮過。這幾日,在她眼中身邊的人似乎只是符號,連臉龐都有些模糊。滿腦子只有諾砂,諾砂,諾砂。

    “三娘啊,以後你就和小砂在一起,決不能分開。這一輩子,你都要把保護小砂作爲最重要的事情去做。”

    這是父親胡斐的臨終遺言。彷彿到現在,已經變成深入骨髓的一道印記。桂娘就把諾砂變成了生命中唯一的光。除她以外,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拋棄。

    想到這,桂娘有些眩暈。不由得往後倒退,差點坐在地上。少翁連忙拉住她,扶到石階上坐下。

    桂娘撫着頭,這幾日壓抑的情緒慢慢侵染出來。她感覺全身都在發抖。像是人生中最貴重的一個寶藏,被人說成了一文不值。

    少翁扶着桂孃的後背,很是心疼。“前天九爹和我聊過。我知道你和小砂相依爲命,情深如親姐妹。我也是從小和師父相依爲命。在我看來,師父的生死也是最重要的。但是師父讓我跟着少年郎之後,研究如何治好少年郎,像是讀一本書。每時每刻都有一個新的目標在等着我。我發現還有很多可以去在意的事情。

    “師父說,人一輩子都需要有一些執念。比如少年郎的執念是小砂,小砂的執念是幾個爹爹。可是,少年郎回了家才知道,還有值得珍惜的人和事。小砂則爲了你們,總是義無反顧的以身試險。難道你希望這樣的犧牲功虧於潰嗎?

    “再說了,不是隻有你想救她。胡館主,爹爹們難道不想嗎?難道爹爹們相信的人,你也不相信嗎?小砂的命是命,難道你的命不是命嗎?”

    “我不重要。我只想要小砂好好的。”桂娘放下手,蜷起雙腿,執拗的說。

    少翁伸手攬過她,微微一笑。苦澀的說,“我知道。我也想少年郎活着。我還沒治好他呢。”

    “你這人真冷血。”桂娘埋怨道,卻沒有推開少翁。

    “師父說,當大夫不能太有人性。否則,只會耽誤病情。”

    “種什麼樹結什麼果。”

    “有其父必有其女。”

    噗。桂娘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這一笑,忍了很久的眼淚也飆了出來。她猛地轉頭,把臉埋在少翁的肩頭。哽咽着把埋在心裏最害怕的事情說了出來。“我好怕。你說,小砂會沒事嗎?會沒事嗎?”

    少翁不想騙她,所以只能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肩頭哭泣。憋了十來天,也是時候好好發泄一下。

    烏雲下,兩個剛成年的少年面對着這場本不屬於他們的戰鬥,說開了委屈。月亮偷偷地露了個臉,讓一些道路樹木更加清晰。

    只見不遠處的大樹後,站着幾個猥瑣的大人。

    戚攸攸埋怨道,“陶一方,你這個爛演技。”

    陶一方冷哼一聲,說,“是宋大哥出的主意太餿。”

    戚攸攸生氣了,伸手打向陶一方。陶一方一側身,躲開了。

    “二當家,我可不是木樁子。下次這種事別找我。既然和好了,我走了。看着礙眼。”說完,陶一方便竄進了小巷,不知蹤影。

    戚攸攸嘆了口氣,也走了。免得被狗糧喂得太飽。

    ——————

    第二日,天沒亮,桂娘幾人裝扮成當地的山民,趁着黎明前的黑暗進了山。此時滿山的濃霧,到處都是沉甸甸的瘴氣。

    守了他們一夜的人也跟着進了山。很快就丟了人,甚至迷了路。雖然也和桂娘等人一樣,遮得只剩下眼睛,也還是抵不住瘴氣的侵襲。退了出來。一出來,就被幾個人圍住,用樹枝做的短槍抵着,綁了起來。一個看起來像領頭的人,說了兩句他們聽不懂的話,就把幾人帶走了。

    此時,還有一小羣人正在往這邊前行。領路人正是元一山。他們也是打扮成山民,一路往瓶崖城趕。

    並不知道這些的桂娘等人,跟着封正安排的人只走了兩個時辰,就走出了霧瘴之地。順着一條小溪溯源而上,就到了一個山谷。通過一道藤簾遮蔽的洞口。便是一片開闊的山路。走上二三裏,就能看到幾間錯落排布的房屋瓦舍。這裏便是灑金谷。

    谷裏出現了外來人,很多人都湊了過來。但是看到是神醫白老翁帶來的,也只是指指點點談論一下,就目送他們離開了。

    在灑金谷,白老翁和羅少翁不算是原住民。但是是他們來了,這裏纔有了灑金谷的名字。而當地人,甚至是瓶崖城的人也沒幾個知道這裏叫做灑金谷。只是外傳的一個神祕名號罷了。

    翁公居在一片竹林裏面。靠着山崖的半山腰一個平臺上。踩着前兩日下雨而泥濘不堪的山路,一行人終於到了屋前。

    看到守在院子裏面,多半是一夜未眠的白老翁。少翁連忙迎上去。“師父。你怎麼又在院子裏面?昨晚那麼涼。”

    白老翁習慣性的答應着,眼睛卻是看向走進來的幾人。看到宋良河,白老翁的眼睛就有些顫抖了。少翁扶着他,第一次覺得手裏的師父變得很沉重。

    宋良河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走進門。直接走到白老翁的面前,撩起衣襬,鄭重的跪在白老翁的面前。深深的擺了三下大禮。“徒孫宋良河,拜見師尊!”

    這大禮太大。白老翁被嚇得原地站立不動,差不多有二十五年沒見過這個孩子。此一刻,內心中那一絲愧疚讓他不知如何迴應。重重的坐回了藤椅上,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滿都是水澤。“孩子啊。我以爲你會不認我這個師尊呢。”

    宋良河憨憨一笑,說,“師尊,你多慮了。是徒孫不孝,二十五年沒回來看您。”

    “當年如果不是我,你們師徒也不至於過得這麼苦。”

    “師尊說的哪裏話。師父從來沒怪過你。師伯的過錯,你也不要攬在自己身上。”

    “那你爲什麼不來找我?”

    “我有了新的家。在周家軍,我過得很好。你看,我有了這些兄弟。雖然不能像師父一樣竭盡所能的濟事天下,但是我也是能保家衛國的將士。”

    “誒,誒。”能看到宋良河,白老翁算是了了一個心結。這麼多年,他雖然提醒少翁要心狠一些。但是一旦牽扯到自己的徒弟,他就會心軟。總是心疼死去的兩個徒弟。

    戚攸攸上前,提醒道,“九哥,你還是起來說話吧。”

    聽到戚攸攸的話,白老翁也才反應過來,宋良河還跪着,連忙伸手扶起宋良河。“起來,起來,回來就好。”

    可是,起身的宋良河卻是面露難色。“不過,師尊,我回來是有事相求。”

    不料,白老翁也站起身。走到金生的面前,說,“知道,知道。桂然和我說過了。就是這位吧。先送進去躺下再說。”說完,就自己往回走了。

    這有點返老還童的個性讓宋良河會心一笑。少翁跟着,開始囉嗦起來。“師父,你慢點。我來幫你。”

    ——————

    元一山站在一戶小山寨的大路上。看着地上的屍體,面無表情的擦了擦手上不小心濺上的血跡。

    這是第幾次血洗山寨?元一山已經數不清楚了。但是依舊記得第一次的經歷。

    那時候,銅門館才建立起來。千若山爲了訓練他們,特意找了一個偏遠的寨子。第一次殺人難免害怕。可是,想起曾經受過的欺負,那一刻浮生散的作用刺激下,下刀子的時候,反而有了一種快感。

    從那以後,這個快感就像毒品一樣深入骨髓。戒不掉,忘不了。喜歡玩弄人心不過是爲了隱藏這個癮頭,開啓的另一種遊戲罷了。

    “神主,我們找到一個孩子。他說通過前面的森林就可以到另一個寨子。”屬下打斷了元一山的回憶。

    元一山沒有回頭看他,問道,“多大的孩子?”

    “十二三歲。”

    又是這個年齡。元一山還記得二十年前,那個孩子也是這個年紀。長得漂亮,腦子也好使。哄着那些傻子吃了蔓孚散,變成了傀奴。然後,跑掉了。還引周家軍滅了那羣人。也第一次讓傀奴展示在世人眼前。所以說,十幾歲的孩子是很危險的。他一直這麼覺得。

    “還有多少活口?”

    “沒有了。就剩這一個。”

    “他能帶我們去嗎?”

    “這個……”

    “怎麼了?”終於,元一山給了屬下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屬下狠狠地低着頭,雙手緊緊地貼着雙腿。微微顫抖着聲音,說,“他說那裏被瘴氣包圍。根本沒辦法過去。先前跟蹤他們的人也這麼說。”

    “哼。”元一山冷哼一聲。伸手拍了拍屬下,語氣清然的說,“這不是問題。問題是你害怕了。”說完,屬下就倒在了地上。脖頸處一道鮮紅的痕跡。

    元一山甩了甩手裏的刃絲,直接跨過死不瞑目的屬下,就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