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啓秀做了個手勢,示意兩人還是先下去。
剛打算下去,只聽得孟無昶道,“我能收他爲義子,還是有原因的。”
聞卿道,“什麼原因?老爺,這孩子我剛纔看了,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長得又那麼標緻,當真天生神力啊?”
孟無昶道,“豈止是天生神力,此人身有陰間虎符,也許是陰間將軍也說不一定!長安的賈太公說了,持最大虎符玉佩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陰間將軍。”
聞卿道,“啊,陰間將軍!得陰間將軍者,得天下。”
孟無昶道,“是啊。你知道這些年,宋家人一直要我做這做那,我也是夠了。爲了拜託他們,區區一個義子又算得了什麼?”
李安通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原因,她見趙啓秀已經下去了,聽完也匆匆下來。
兩人到了前樓,也無心聽戲曲,趙玄和孟玉宸他們都不知去向,望了一圈,顧小樓和朱大銘也不見蹤影,怎麼回事,他們都去哪裏了。
他們想着先去畫堂看看,沒想到這時,一個小廝上前告訴他們有人找,兩人估計就是顧小樓他們,跟着小廝前往。
到了一個大房前,一片漆黑,猛地被人推了一把。黑暗中,趙啓秀擔心李安通跌倒,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她的手。緊接着便聽到一陣歡呼聲,出現在他們面前是十幾張笑臉。
趙啓秀道,“你們幹什麼?”
“我們幹什麼?”顧小樓嘻嘻道,“秀哥,這句話應該我們問你們吧。你們剛纔去哪裏幽會了?”
只見他們想找的人都在,後面還有幾桌酒席,擺滿了細巧果菜,美味佳餚。一看就是精心佈置的。
李安通道,“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我們剛纔有事去了。”
一羣人坐下來,剛纔喫完,現在就要喫。這孟玉宸還真是不消停。
趙玄邊斟酒邊道,“這主意是我出的。今晚不睡了,大家不醉不歸。”
李安通擺擺手,“我喝不了那麼多酒。”
趙玄道,“沒事啊。那就少喝一點,”說着就遞給她一杯酒。
李安通伸手接過,一飲而盡。緊接着着又上來四個彈唱的姑娘,還有幾個唱戲的小優,按節捻弦,較之剛纔又是別有一番消遣。便問朱大銘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
朱大銘道,“剛纔他們見你和秀哥不在,悄悄佈置的。老大,我和小樓也沒什麼辦法,他們是少爺,叫我們幹什麼就幹什麼唄。”
她瞥了一眼對面的孟玉宸等人,心道,這些富家少年,真是喫飽了撐着。
她心思不定,又念起剛纔孟無昶說的話,總覺得會出事。剛纔過來的時候,她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有點像李良。可是爹來滿春院幹什麼呢?好不容易出了獄,又想進去嗎?
正想着,忽然琴簫聲傳來,已經有人在表演才藝了。旁邊的人使勁地鼓掌,或拍着桌案和之。彈琴的是四個唱的中最標緻的一個,紅袖衣裳,白淨模樣。吹簫的則是趙啓秀。
簫聲嫋嫋,高下低昂,時而龍嘯虎吟,似有胸有溝壑,時而雨碎芭蕉,便有萬種柔情。衆人沉浸在簫聲中,琴聲剛開始還能勉強和鳴,到了後面便渾然只有簫聲獨奏了。
過了一會兒,琴簫攜手遠去,霎時千山萬籟俱靜,寂然無聲。
她停下來,對趙啓秀道,“文叔,好簫!”
趙啓秀笑而答之,“天遇,好琴!”
隨之而來是震天的喝彩聲和歡呼聲。
顧小樓和朱大銘也是張大了嘴巴,他們只知道李安通十八班武藝樣樣精通,哪裏知道她竟然會彈琴。“通哥,你瞞着我們好苦啊。”
李安通笑道,“這叫深藏不漏。”其實她本無意學,只是有那一日見少林的師傅在撫琴時,琴聲高妙,竟令衆山皆響,她聽了大呼精彩,一時感興趣,這才學的。
除了琴外,就再沒有擅長的了。
趙玄也讚美道,“簫好,琴也好,琴簫互答,天作之合。”
李安通道,“過獎了,玄哥。”指着剛纔那個少女,“是你的人嗎?她其實也彈得很好。我疏於練習,技法上不如她。”
趙玄道,“技法再好,心中無點格局,也是枉然。”
李安通聽着點點頭,師傅也這樣跟她說過,彈琴,重要的不是表面的技法,而是心中的格局,心有龍虎,琴就有龍虎,心若只有情愛,琴就只有情愛。
她當時不懂,現在重活一回,剛纔見趙啓秀簫聲嗚咽,中有深厚情意,猛地想起當年和她生死與共的弟兄,這才情不自禁地上前和之。
這時有人接道,“你的琴音是很好,可惜太剛,剛者易折。什麼東西剛柔並濟纔好啊。”說着,藍正青走了進來,身邊跟着趙啓演。
趙啓秀道,“叔叔。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藍正青笑道,“我們爲什麼會來,是子麗這孩子請我們來的。你二哥也在樓下,今天是你的十六歲生辰,是要好好過的。”
趙啓演也拍拍他的肩膀,“不僅要過,而且要好好地過。十六歲一過,我們三郎可是大人了。”
李安通則問道,“你剛纔說我的琴怎麼了?”
藍正青回過頭,“我說你的琴很好,就是太強硬了,也太霸道。要知,英雄雖能造時勢,可也必然爲時勢所造。看似雄偉,其實還不如文叔的細膩曼長。”
李安通剛纔聽到的都是讚美聲,怎麼這個人一來,就要貶低她。她微帶着不屑,“是嗎?那就請藍幫主也表演一番給我們這些小輩開開眼吧。”
藍正青擺擺手,“我老咯。可不能獻醜。”
又聽得一個聲音道,“你這叫獻醜的話,我們都叫什麼了?”孟無昶也走了進來。
李安通和趙啓秀看到他,想起他和聞卿交纏的畫面,猛地臉一紅。
孟無昶道,“藍幫主就不要推辭了罷,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你藍正青的曠世風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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