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覆三軍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郭嘉樹首先是真定候,其次纔是爹
    趙啓秀問道,“馮翊,說說看你都查到什麼?”

    馮翊道,“蓋顏如今在後院關着呢。這個戚將軍已經放出了風聲,要七日後公開處刑蓋顏。”

    “七日後!”顧小樓道,“這也太快了。”

    趙啓秀沒有理會顧小樓的一驚一乍,“你接着說。”

    馮翊道,“蓋顏被關在一個後花園的鐵牢裏,鑰匙又只有戚威纔有。我還調查過戚威,也許是上天覺得他殺了太多人吧,十房姬妾生的孩子都夭折了,唯留下一根獨苗苗,名叫戚飛塵,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那個少年,身子骨據說很弱,一點也不經打。”

    衆人想起今日遇見的那個文弱少年,人倒是長得還行,就是太矮了,站在他們之間就是個小個子。

    李安通道,“這個戚威,都死了十來個孩子,難道不怕這唯一個也夭折麼?”她突然想到一個法子,對趙啓秀說了。

    趙啓秀搖搖頭,“不行。”

    “爲什麼不行啊。”

    趙啓秀道,“左朝陽根本不愛子,後來這招也沒用,反而被他們設計了。這戚威本來只是一個小兵,背叛自己的主子蓋雄將軍,才做到今天這個位子。他是犧牲這麼多才換來的權力,怎麼肯再輕易失去。我猜,他會不擇手段地收繳餘黨,一舉殺盡。”

    馮翊點頭道,“秀哥說的對。我調查了周邊的人,他們對這個將軍口碑都不是很好,說他刻薄寡恩,雷厲風行,家裏更採取軍事化管理,倘若有一點不稱心意,就家法伺候,家中尚且如此,軍中更是軍令如山。”

    李安通道,“說到底,馮翊,這還是蓋老將軍傳下來的嚴厲軍法。”

    馮翊道,“咦。通哥怎麼知道?”

    李安通道,“我怎麼知道?我知道的多了。”前世,戚家和她的安軍就是完全兩種風格,她軍中極爲寬容,戚軍則十分嚴肅,雪彥雪漪是戚威的能將,可是前世無緣得見。

    羊谷之戰發生的時候,戚家軍正在徐州打青犢,故而沒能趕回來,守衛長安的任務才落在她的頭上。

    趙啓秀道,“既如此,馮翊。你再想辦法,讓蓋顏多多注意。”他皺眉沉吟了一番,道,“不過七日後,時間實在太緊迫了一點。”

    馮翊道,“是啊。秀哥。七日後。根本來不及,只怕是我們這邊還沒準備好,那邊蓋顏就被殺了。”

    孟玉宸道,“這個很好辦。”

    趙啓秀道,“子麗,你有什麼好主意?”

    孟玉宸笑道,“這戚威難道就沒有弱點?他不是有九房老婆麼,問問看最受寵的是哪一個,買點金銀首飾,到時去打點一番拖延時間就是。”

    李安通笑道,“這方面你在行,只得你去咯。”

    趙啓秀也點頭,“子麗,你看呢。”

    孟玉宸一直在邊上聽着,他們不避諱他,他已經萬分感激,哪裏還敢推辭,連聲答應。

    又交代了一番,趙啓秀正色道,“這些事情,大家都得要保密,千萬不可泄露,否則蓋顏便有殺身之禍。”

    衆人見他十分嚴肅,無不悚然。到罷晚飯,馮翊和顧小樓等人自去了,只留下趙啓秀和李安通兩個。

    李安通問道,“你若是怕人說,就不該讓小樓知道。還有子麗,你這麼相信他們,他們泄密了怎麼辦?”

    趙啓秀道,“那我問你。你覺得他們會泄密是嗎?”

    李安通道,“小樓不會背叛我,可是他嘴巴不嚴,大銘麼,說不清。他偶爾很好,不過若是有生命危險,只要別傷害我,他是不會管什麼蓋顏性命的。至於孟玉宸,我是對他還有保留。”

    趙啓秀道,“其實我們救蓋顏這件事,我是故意讓他們知道的。”

    “故意啊,爲什麼呢?”

    趙啓秀道,“因爲本來事情就瞞不住。戚威若是知道,就會殺了蓋顏嗎?也不至於。若是就這樣殺了,到時蓋家其他人還是沒來,不是得不償失,反倒招致了仇恨。”

    “等一下。難道戚威不打算這樣一網打盡?”

    趙啓秀道,“這是我說你他們聽的,我猜戚威的真正意圖還是想招降,各地勢力蠢蠢欲動,起義軍如今更是聲勢浩大,按照戚威的意思,想着還是如果能招降一批前主的人,如同雪彥雪漪那樣的,對自己好好有利。所以雪漪他們沒能完成任務,他也沒有十分責怪。”

    李安通道,“哦。他想利用蓋顏,收人心。可是第一他怎麼收人心?第二你既然知道是利用,爲什麼還說戚威是打算殺了那些家將啊?”

    趙啓秀溫柔一笑,輕輕敲敲她的腦袋,“很簡單啊。騙人啊,跟趙玄一樣做些假的證據啊,政治場上多的是這些。第二,我們是知道真相的那波人,自然說他壞,難道說他好啊。”

    李安通哦了一聲,笑道,“文叔,你好聰明喔。”

    趙啓秀道,“是嗎?叫聲秀哥來聽聽。”

    李安通道,“小樓他們不是經常在叫嗎?”

    “那怎麼一樣呢。我要聽你喊的。”

    李安通道,“不…”說說笑笑間,已經到了紅櫻巷,宅子裏面正亮着燈,趙啓秀道,“我就不進去了。”

    李安通點點頭。她穿過院子,與白日裏不同,馮媽媽和陶陶估計都去睡了。只有書房還亮着燈。

    她立在院外,遲疑地要不要進去。擡頭望月,月色好極了,照着院落,相思花落,陣陣花香。

    還記得前世,她和郭嘉樹相認,充滿戲劇性,她被迎進廳中,烏壓壓地全部是人,爲首的是郭嘉樹。

    郭嘉樹曾說當時他見她宛如神將一般地走入廳中,雖然相貌不似李荁真,但通聲的氣質一模一樣,充滿了不羈,那時的她還固執地不肯換下一身孝服,當時李良正去世。

    孝服材質也不好,穿的破破爛爛的,手上空無一物,也不懂什麼禮節,就這樣立在那裏,睥睨萬物,似乎誰也不在她眼裏,狂傲極了。

    她來回踱着小步,又怕會發生一點聲響,嘆了一口氣,就在她猶豫徘徊之際,書房門打開,李安通擡起頭,見郭嘉樹立在門口:

    兩鬢的銀髮,眼眉已有些老態,但乍看還是風流之至,俊美之極。她覺得他跟她長得並不像,因爲當他作爲一個父親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卻覺得他離自己極遠。

    是因爲李良早就成了她的父親嗎?並不是,即使她從未離開過郭嘉樹,郭嘉樹也不會是一個好父親。因爲早就已經註定,郭嘉樹首先是真定候,其次纔是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