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覆三軍 >第269章 18如何向,未遂風雲便(14)
    她找到齊沐,齊沐正坐在桌前,

    “齊沐大人。我回來了。文叔呢。”

    她奔入屋內,人是對就齊沐說的,眼睛卻四處打量着。見趙啓秀還躺在牀上,面色蒼白,心中動容,撲倒牀前,不回頭顫抖地問道,“齊沐大人,他還好吧?”

    齊沐站起身,“拿到解藥就給他吃了吧。”

    李安通從懷裏摸出解藥,發現竟然是粉末狀,這怎麼喫?趙啓秀如今昏迷不醒呢。她轉頭看齊沐。

    齊沐笑道,“拿水喂他啊,他喝不下,你喂他喝。”

    說着走出去,以防她尷尬。

    喂他?齊沐大人的意思是嘴對嘴,她,會不好意思啊。算了,事急從權,反正天知地知,沒人知道。

    她端來一杯水,倒了點藥進去,攪拌了一下,喝了一口,吸了一口氣,湊着脣就上去了。他的薄脣冰涼,初時吐了出來,她不得已嚥了回去,又喝一口繼續喂,後來才慢慢渡了進去。

    直到喝完,也不見趙啓秀有起色。她又急得喊到,“齊沐大人,爲什麼沒用?”

    齊沐道,“那你多喂幾口。雪青的毒素烈,只要解藥沒問題,想來也沒問題。”

    李安通皺着眉,又倒了一杯,這一次,趙啓秀的氣色有所恢復,手指微微抖動,一口,一口,溫熱的藥水從她的口再傳至他的嘴裏。

    直到第三杯喝完,藥瓶也所剩無幾,顧澤說了,這藥一喫就見效,毒素立清,難道他騙她?

    她又急得讓齊沐進來看。齊沐瞥了一眼躺牀上的趙啓秀,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不似剛纔那麼蒼白了,嘴角帶了點調笑道,“也許想多睡一會兒。你別吵他,隨我來換身衣服,你快臭死了。”

    “可,文叔……”

    “他沒事了。來吧。等一下就醒了。”

    趙啓秀等人走後,才緩緩睜開眼睛,伸手觸上被她碰觸多次的脣,嘴角溢出一絲絲淡淡的笑容。

    齊沐帶着李安通到了裏屋,關上門,從衣櫃裏拿出件淡紫色的外袍扔給她,衣服頗爲樸素,但質料上等,

    “換上。這是我年少時穿的衣服。你試試吧。”

    李安通道,“我怎麼能穿齊沐大人你的衣服呢。”

    齊沐笑道,“怎麼不能穿?你女扮男裝,我也女扮男裝。我的衣服你也能穿啊。”

    她聞此,張大眼睛,“你說你是——”這話簡直不得了,“我,你也……”

    齊沐怎麼會知道的,她身邊的人都不知道啊。

    齊沐招她過來,除掉她的黑色外袍,“你現在穿的是什麼顏色?”

    “黑色。”她喜歡黑色,她時常打架,免不了都是灰塵。

    “黑色多沉悶,爲什麼不穿些鮮豔的衣服?”

    “齊沐大人,黑色方便一點,髒了也看不見。”

    “……”齊沐嘆了一口氣,“李家的姑娘都是這麼貪懶啊,你跟我少時簡直一模一樣。”

    李安通道,“李家?齊沐大人不是信齊嗎?”

    齊沐轉到她面前,用那雙明明已經看不見的琥珀色眼睛看着她,“我打從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很親切,難道你不這樣覺得嗎?”

    “齊沐大人也是李家人?你是,你。”

    齊沐微笑道,“你跟荁真可不像。她可比你聰明得多。”

    說到母親,李安通俊臉一紅,“母親聰明,我很笨。”

    齊沐道,“笨一點沒關係。我讓你穿鮮豔的衣服,你不穿,你這性子倒是和荁真一樣,也跟我一樣。我是說別人容易,到了自己,便什麼也不顧了。”

    她輕撫她的臉龐,“傻孩子,做自己就好了。沒人會逼你。只要你自己心中歡喜,無論你和誰在一起,無論你做什麼事情,你母親都會很高興的。”

    她鼻子一酸,從小李安通就未得到母親真正的愛憐,伸手環住齊沐的腰,淚水溼了眼角。

    “不過,這一身衣服是肯定得換了,都有味道了。你到底出了多少汗?跑了多少地方?”

    李安通道,“也沒多久。就一直跑,一直跑。”她把遇見顧澤的事情一口氣都告訴了齊沐。

    齊沐道,“他倒是好心。”

    李安通試探地問道,“齊沐大人,我看顧澤也不是這麼壞的人。他爲什麼緊抓你不放呢?”

    “我不知道。”齊沐道,“我跟他不熟。”

    “可……”她帶着疑惑換好衣服,齊沐幫她帶到鏡子前,“好看。”

    李安通道,“齊沐大人怎麼知道?”她不是看不見嗎,一說出口,就覺自己說錯了話。

    齊沐道,“我就是知道。”看外面那個少年這麼喜歡你,她就知道了。她的侄女一定是個人美心也美的姑娘。

    “快去看看他。他一定醒了。我要收拾收拾下山去了。”

    李安通大驚道,“可是顧澤也在山下。”

    齊沐道,“我必須下山。我若不下山,不到天昏,暮雪村就從此要沒了。”

    她如鯁在喉,她跟顧澤不過相處一個多時辰,自問沒有多瞭解他,可他屢屢手下留情,雖然別人都說顧澤是壞人,可她用自己的心去看,顧澤不是這樣殘酷冷血的人。

    他只是迫不得已,只是……哎,命運捉弄吧。

    事實上,他在說起那段讀書的時光,充滿了愛戀,臉上佈滿了柔情,就像,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

    她見齊沐神色堅毅,也不再多勸,走出房門,去看趙啓秀,就見他已經坐起,靠在那裏,短短一日,竟變得有些消瘦,有種柔弱之美。

    但看到他醒來,就這樣靠在那裏,她心中歡喜,悄悄地坐在他身邊,也不敢驚擾他,甫一坐下,就被摟近一個溫熱的懷抱裏,她被緊緊抱着,氣有點悶,委屈道,

    “文叔,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嗯。”他聲音低啞,溫溫熱熱。

    這算另一次生離死別麼。既然如此,抱一下也沒什麼,她男子氣地撫撫他的背,安慰道,

    “別怕,我在。”

    “嗯。”他帶着鼻音,像個剛病癒的小孩,又鬆開她,伸出修長的指節撫着她潔白細緻的臉龐,過了一晚,她有些憔悴了,“解藥怎麼拿到的?”

    這動作——她想躲開,很想說別這樣,太曖昧了,她不喜歡這麼曖昧,可見他柔情似水,含情脈脈地望着自己,心又軟了下去,把事件簡單的說了一下。

    聽完,他才放下手,“之前我跟你說有很多疑點,我就被人毒暈了。”

    李安通有些心急,“文叔,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還要下山做事。你繼續休息。”齊沐下山不知道要遇見什麼事情。

    “我跟你一起去。”

    她見他已無大礙,就是稍稍虛弱了點,扶着他下牀,兩人和齊沐一起下山。

    暮雪村空無一人,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他們繞到村廣場,見寒風颯颯,雪花飛舞,所有人,也不知道有多少,烏壓壓地跪了一片,靜得可怕,而顧澤坐在高處,雙手交疊按在銀魂劍上,眼上還蒙着那塊黑巾,嘴角帶笑地,身後站着好些人。

    乍看,就像一個刑場,而執行人就是西衛衛主——顧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