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看一眼,決定按計劃行事。本來以爲三姐身邊會帶人,不意她卻孤身一人,既然如此,就更加好辦了。
三姐道,“哎。我讓你們離開三生閣,你們爲何不走?還要東西送給我。謝謝你們。”
李安通道,“閣主,你真的是阿衍的姐姐嗎?”
“你不信?”三姐道,“你們過來,我帶你們看。”她提着一盞油燈,說是要帶他們去阿衍的房間。又是之前那個房間嗎?
李安通還記得在那個房間裏看到的黃狗屍體,還有聞到的那股怪異花香,不過,這次他們可做足了準備,不會再上當受騙了。
瘦小的女子就在眼前,她本可以一手就擒住她,可文叔來之前說過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一定要按照計劃來,還說就算抓住了她,這人也有本事逃掉。
那一條木質走廊,李安通還印象深刻,今兒廊上倒是亮了許多,兩邊點上了燈,幽深陰暗。
“到了。”三姐道,“你們無論看到了什麼,都別怕。這是我弟弟而已。”
孟玉宸抓緊李安通的袖子,縮了縮脖子。
三姐推開門,“吱嘎——”沉重的木門發出詭異的聲音,吹來的窗風吹滅了三姐手中的油燈。而在此時,他們看到月色下,一個孩童坐在牀前,正溫柔地對他們笑。
李孟兩人齊聲大喊,“鬼啊。”李安通喊到一半,才覺不對,這不是鬼,是人,又不是人,是人偶,栩栩如生的人偶,她瞥了一眼三姐,見她走在孩童面前。
說是孩童,也不小了,估計有十五六歲,相貌很是精緻,一頭如瀑銀髮,束着高高的馬尾,胸邊垂着幾縷長髮,眼睛如黑曜石一般,長眉如柳,眉頭還鑲着一顆細小的銀鑽,皮膚白皙,似有彈性。那雙手更是做得完美,手持一把白色狐毛絨扇,蘭花指微微翹起。
氣質冷冽,又帶了點溫柔。身如玉樹,是雪中公子。好俊的人兒。這就是阿衍嗎?活的阿衍,還是死的阿衍,還是,半生半死的阿衍?
“像嗎?”三姐道。
李安通道,“很像。不過……”
“不過什麼。”三姐道,“這人偶就跟阿衍一樣,阿衍還活着,你們不信嗎?我看到他,就像看到阿衍一樣。”
孟玉宸嚇得不敢再看一眼,已經走出去了。這哪是人偶,這是標本啊。模樣越是好,越是栩栩如生,就越是恐怖。這個三姐真是變態!
聽她慢慢吟道,“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吾願君鋪草如茵,張松如蓋,作風爲裳,揚水爲珮。你們覺得他死了,可是阿衍卻在我心中永遠活着。”
她手撫着人偶——阿衍是銀髮,面容瘦削,這人偶也是一樣的,連耳間的一顆小痣也照着模仿。換上的黑白寬服,是阿衍最喜歡的,衣袂飄飄,素帶齊地——阿衍是真正的洛神。
“三生傳說。你們知道吧?人是有靈魂的,有前世今生的,可爲什麼阿衍都不來找我呢。”
“也許……也許。”李安通道。
三姐道,“也許,是他不願意。他以爲我有這人偶了,就不要他了。我曾經想毀掉,又捨不得。”說完了,她低頭靜思了一會兒,重新擡起頭,一改哀傷,恢復淡然地問,
“是。正要告辭。”李安通道。
“你們讓我來老屋,是有什麼事情吧?”三姐突然道。
李安通和孟玉宸一聽,心中一咯噔,齊聲道,“沒,沒什麼啊。”
“緊張什麼。”三姐微笑道,“怕我吃了你們?我既然會來,就是做好了打算。我纔不信你們會這麼好心,真的是爲了把阿衍的東西送還給我。”
之前的計劃是,趙啓秀他們去三生閣救人,他們在這裏拖住楚三生,算一個調虎離山之計。難道三姐發現了?那文叔他們是不是有危險?
李安通心想,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先擒了這三姐再說。
“得罪了。”她開口道,想上前抓人。
三姐大喝道,“動手!”衆多護衛衝了出來,不知何時埋伏在外面,和李安通廝殺了起來。
刀光劍影,難免有人受傷。
三姐嚴厲地命令道,“都給我退出去打!”
這時,其中一個護衛一時手快,長刀削掉了人偶阿衍的一縷銀髮,碎髮掉落在地,三姐忙撿起來,大怒道,“都給我住手!聽到沒有。”可聲音微弱,被劇烈的打鬥聲掩蓋住了。
在邊上躲着的孟玉宸靈機一動,趁着楚三生不注意,衝到人偶邊,伸手鉗住人偶的脖子,大喊道,“都住手!否則我就斷了阿衍的脖子!”
三姐急忙大喊。“住手!都住手!”
李安通退到孟玉宸身邊。
三姐道,“放開他!”
孟玉宸道,“知道了,你叫他們全部都撤開,撤到一百里以外,然後你自己乖乖地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毀了他!”
“你以爲你這樣能威脅到我嗎?”三姐冷笑道。
“你可以試試啊。”孟玉宸道。
三姐笑了笑,“好。”她揮了揮手,示意所有手下都退下,又讓李安通把她牢牢地綁在椅子上。
一番弄完,孟玉宸和李安通都吁了一口氣,此時,趙啓秀和魏貞也趕了過來。
魏貞走到三姐面前,問,“你把她弄哪去了?”
三姐道,“什麼她?”
“你還裝蒜!李荁真!”魏貞又急又怒,他和趙啓秀跑回去救人,誰料找遍了三生閣,也沒有李荁真的身影。
三姐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魏貞道,“你不說我殺了你!”
“你殺啊,我楚三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活太久了,想死死不掉。你殺吧!我早就活夠了,活夠了!”她惡狠狠地回盯着他。
魏貞愣在那,這倒是跟他是一樣的。他曾經答應阿真,不亂殺無辜,他已經好久好久沒大開殺戒了,並不能爲了這個女人就輕易地破了自己的誓言。
孟玉宸道,“你不說,我就殺了你的阿衍。”
三姐哈哈大笑道,“是嗎?我會在乎這個人偶嗎?你們以爲我不知道阿衍真的已經死了嗎?我不是個傻瓜。”這一招是激將法,她若是妥協,他們會變本加厲,她就索性破罐子破摔。
這個心思沒能逃過趙啓秀的眼睛,“是嗎?”他搶過人偶,急欲一掌擊在阿衍的面上。
“不!”這時,兩個聲音同時淒厲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