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平陶城城門上的軍士,似乎搬了幾個木桶上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我們恐有詐!”
底下的斥候跪在烏木真的跟前,
烏木真今日白天裏才丟失了心愛的戰馬,此刻眼底黑沉的,恨不得現在就打上去。
他聞言冷笑一聲:“只是幾個木桶而已,難不成就能和我們有作戰之力了?”
他是絲毫不信的。
隨後立刻吩咐下去。
“現在攻城門——”
伴隨着他的一聲令下,已經集結好的大軍,浩浩蕩蕩的往前壓去。
一直壓到平陶城的城牆底下。
沒錯,他們直接繞過了永寧村,向着平陶城前進。
攻城的聲音讓沈綰霍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掀被下牀,才發現,顧承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去了。
她匆匆穿好衣裳,已經看見不遠處火光漫天,還有士兵們廝殺的喧囂音以及戰鼓雷雷的聲音。
風高怒號,飛沙走地。
剎那時,天地之間彷彿風雲驟變。
鳶尾從軍營之中,扯出了一件衣袍給沈綰披上:“夜晚涼寒,聖女還是披着衣裳爲好。”
她目光和沈綰一起望向不遠之處。
兵戈交接的聲音,從不遠之處傳來。
戰爭,開始了。
沈綰裹好了衣袍說:“不行,我現在得去看看。”
她揣測顧承恪應該也隨着一起出去了。
對方比她更敏銳,早早的就猜到今天晚上,可能是個不眠之夜,恐怕一直都沒有睡。
“聖女現在過去能夠幹什麼呢?”鳶尾立刻張開雙手攔住她的去路。
“城牆上面刀劍無眼,縱然有我等保護,可是我等也並非是面面俱到,萬一聖女受了傷,我等可是萬死難辭其咎。”
如果沒有萬全的把握,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讓沈綰深陷於險境之中的。
沈綰深吸了一口氣:“我受傷是我的事情,你們不用將我保護得猶如一個瓷娃娃一般。”
她受夠了,她真的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上輩子也是這個樣子,所以她纔會偷偷的跑出山去。
所以她纔會死在那裏。
心甘情願的死在那裏。
看見她決然的目光,鳶尾先是一愣,隨後便被她一把給推開。
便瞧見沈綰猶如一隻梟鳥沒入了夜色之中,沒有分毫的猶豫。
毒脈的其他人都跟着睡在旁邊的帳篷,聽到了爭執的聲音,他們也立刻追了出來。
但是卻晚了一步。
“鳶尾姐姐,聖女呢?”元蕭隨口問了一句。
鳶尾回過神來,心情複雜的說:“聖女去城牆上面了。”
“那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追上去。”說話的是袁山。
他們所受的命令就是保護沈綰,絕對不能夠任由她出分毫的事情。
看見他們追上去的背影,鳶尾張了張嘴:“如果聖女並不想讓我們跟着呢?”
之前沈綰和她在打太極的時候語氣很溫和,雖然隱約透露出幾分排斥,卻還是接受了他們的安排。
鳶尾只以爲她是因爲不熟悉,所以對他們有所防備。
可是今日晚上,看到沈綰的那一番神情,她覺得這其中或許還隱藏着更多的不爲人知的事情。
可爲什麼呢?
他們明明都是爲了她好。
百思不得其解,鳶尾只能夠跟上去
然而,沈綰卻沒有料到,她出了軍營之後,背後忽然伸出了一隻魔爪。
那隻爪子輕輕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面。
沈綰耳朵敏銳的動了動,緊接着一個側身,手中驀然出現三根銀針,立刻就返身紮了回去。
站在身後的人速度極快,躲過她的銀針,躍上了樹梢。
那人垂頭往下看,沈綰擡頭往上看。
兩人一上一下,目光在空中交匯。
沈綰對上了一雙極爲熟悉的目光。
“是你?”她語氣隱隱有些崩潰,“你怎麼跟個貞子一樣,陰魂不散的,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
沈綰怒氣衝衝的道。
來的人有着一張好看的臉,劍眉星目,頭髮高束,即便是蹲在樹梢上面,卻也不損貴公子的氣息半分。
當然,當然如果他眉目之間陰鷙的氣息要是更少一些,也就更像是一個貴公子。
羽夜不知道貞子是什麼東西,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看出沈綰對自己的不耐煩。
他眼中劃過一抹疑惑,手裏面的刀已經出鞘,居高臨下的,冷冷的說:“本座的寒毒快要復發了,你上次沒有本作將寒毒驅散乾淨。”
他那一雙帶着幾分灰色的眼眸之中,彷彿在無聲的控訴着“你不守信用”。
沈綰氣極反笑,抱着自己的手臂挑釁道:“我確實沒有將你身上的寒毒給驅散乾淨,不過你上次用這樣的方法將我給劫走,你以爲,本姑娘就是宰相肚裏能撐船嘛?”
並不。
她心眼小得就猶如針尖一樣。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人若是想要害她,她就絕對會將那人挫骨揚灰。
羽夜抿了抿脣,或許是因爲寒毒發作的原因,他的脣色慘白,長長的睫羽之間似乎都佈滿了冰霜。
想起方纔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沈綰都察覺到了幾分寒意。
看來這人確實是被寒毒給折磨的受不了了,所以這纔過來找自己。
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她其實並不太願意和羽夜打交道。
這個人太危險。
“你想要什麼?想要道歉,我可以給你賠罪?”兩人僵持了片刻之後,羽夜終究還是耐不住寒意的折磨,低下了自己尊貴的頭顱。
他還不想死。
如今,唯一能救自己的就只有沈綰。
“就這麼,就算完了?”沈綰冷笑一聲。
“那麼你的道歉也太沒有誠意了一些吧?”
羽夜眼中閃過一抹惱怒:“你還想要怎樣?”
“誠意,我想要你的誠意,就看你能不能拿得出來了。”沈綰淡淡的說。
找人治病,都還是個這麼臭臉色,她以爲這是現代,看病的都是大爺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要是對方不改改這臭脾氣,她這輩子都不會給她看病的
羽夜想了想,最後從自己的身上掏出一塊令牌扔給她:“這是我樓中的令牌,如果你以後想要殺什麼人,直接拿着這塊令牌,聯繫我樓中的人,他們就可以幫你。”
令牌入手自有一股溫潤的感覺。
沈綰捏了捏,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