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可好看的眉峯輕輕的挑起,臉上帶着幾分風流浪蕩子的笑意:“只要王妃想,帶多少人回去都可以。”
沈綰衝着他翻了一個白眼。
說話就說話,陰陽怪氣幹什麼。
不就是看了一具裸屍麼。
還不是全裸。
都十天了。
其實顧承恪確實很是歡迎毒脈的這些人進入王府。
主要是因爲這些人跟在沈綰的身邊,沈綰的安全有了一個保證,也確實能夠讓他更加的放心一些。
這一路上,毒脈的這些人展現的本領,他也看在眼中。
進了王府之後,沈綰纔剛剛坐下,就聽到宮中來了聖旨。
“宣王爺和王妃覲見——”
沈綰大大的打了一個哈欠。
好煩啊,才一回來便要去覲見。
可是皇帝聖旨卻不得不去。
她收拾好之後便和顧承恪一路進了宮。
宣政殿。
皇帝長年都在這裏處理政務,如今兩個人才一靠近,門內的德喜公公便出來了。
看見他們便笑眯了眼:“參見王爺,參見王妃,王爺和王妃可算是回來了,聖上這些日子爲了王爺和王妃,可是憂愁的茶不思飯不想了。”
這傢伙可真會拍馬屁。
沈綰心裏面嘀咕了一聲,便見着顧承恪應合了一句:“兒臣也甚是想念父皇,所幸,未曾辜負父皇所託。”
屋內隱隱約約似乎有怒罵的聲音傳來。
“賬冊私了,堂堂的一個大將軍幹出這樣的事情,你們別說你們一點都不知道風聲——”
沈綰的眼皮子一跳,下意識的和顧承恪對視一眼。
她怎麼覺得皇帝這說的話有些耳熟呢。
屋內的怒罵聲不絕於耳。
不知道多久,帝王似乎終於罵夠了,然後衝着門口喊了一聲:“德喜,那混小子來了嗎?”
混小子自然說的就是顧承恪了。
顧承恪的嘴角向下壓了壓。
在自己的王妃面前,父皇難道就不知道給自己留點面子嗎?
德喜公公立刻小跑進去通傳:“啓稟聖上,睿王殿下和睿王妃,現在已經在門口候着了。”
“來了就直接進來,在門口呆着,難道是準備朕親自過去請你們嗎?”門內地王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愉。
沈綰心中一個咯噔,又下意識的看向顧承恪。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雖然這一次他們是功臣,帝王是斷斷不可能拿他們出氣的,可是她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一個封建王朝的皇帝就如同高懸在他們頭頂上的一把利劍。
他想要殺誰就殺誰,他想要對誰出手就對誰出手。
而他們根本無力反抗。
想到這裏,沈綰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
還能怎麼辦呢?
當然只能進去呀。
看出她眼底的不安,顧承恪低聲安慰道:“父皇並非是那等小氣之人,估計現在只是不爽我在外面耽擱了太久而已,進去吧。”
沈綰點點頭。
進去之後她才發現裏面跪了一地的人。
一個個的身體發抖,眼神惶恐。
沈綰和顧承恪目不斜視的走過去,原本惱怒的皇帝撇了自己的心腹公公一眼:“還能在那你幹什麼,趕緊的給睿王和睿王妃看座。”
“是。”
德喜公公忙不迭地地和旁邊的小太監端來兩個椅子。
沈綰和顧承恪坦然的坐下之後,便察覺到有一抹視線正在打量着自己。
她順着那一抹視線坦然的回望過去。
是皇帝!
皇帝眼神幽深不見底,似乎還有幾分試探之意。
威嚴的皇帝摸着自己的兩撇小鬍子,說:“睿王妃的身份可真是讓朕喫驚,毒脈一族許久不曾出世,朕曾經都找了許久也未曾找到,倒是不曾想,那遠在天邊,卻近在眼前啊!”
沈綰垂下眸躲過了皇帝的視線。
“皇上謬讚了,實不相瞞,臣媳,也是到了邊塞之後,才知道自己竟然是毒脈一族的聖女。”
旁邊的顧承恪抓住沈綰的手,板着臉說:“毒脈一族許久不曾出世,曾經的傳言也不過是傳言,再說了,綰綰如今就算是毒脈一族的聖女,那也是我的睿王妃。”
看出他的維護,皇帝無奈的瞪了他一眼。
這個混小子,試探幾句都不行,果然是有了媳婦兒就忘了爹。
他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手指着底下跪着的一片大臣說:“這次喚你們過來,是因爲尉遲叔這件事情,你的來信之上說過,尉遲叔貪墨軍餉,可是賬本卻對不上,可有這回事兒?”
底下的官員們,尤其是吏部侍郎,直接渾身一抖。
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找一條縫給埋起來。
顧承恪視線意味深長的掃過這幾個大臣,低聲說:“父皇,而且那信寫得匆忙,而且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說呢。”
皇帝的眼皮子跟着一跳。
“還有什麼事?”他的聲音跟着拔高。
顧承恪:“父皇有所不知,兒臣上一次給您的賬本是匆匆算的,並沒有發現尉遲叔不僅僅貪墨軍餉,而且還貪墨了糧草。”
“他將糧草運到遠處去賣,這其中有更大的一筆銀子不見了蹤影。”
宣政殿之中,一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忽然之間,連一根針掉下去的聲音都能夠聽見。
作爲皇帝的心腹,德喜公公隱約的察覺到帝王如今平靜的神情下面,似乎有暗潮在涌動。
一時之間,風雨欲來。
皇帝幾乎咬碎了自己的牙齒:“好好好,竟然還有這件事情,宋秋熠,今日這件事情,你可聽見王爺所說,得了?”
跪在下面的吏部侍郎磕了一個頭,牙關咬緊:“臣已經聽見了,請皇上給臣一些時日,臣必定會查出這些銀錢到底去了哪裏。”
“你要多久的時間?”皇帝喜形不露於色的問。
他神情威嚴,也沒有發怒,然而卻讓人更加的心驚膽戰。
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是不是就會忽然變臉,直接讓人將這位吏部侍郎給拖下去砍頭。
吏部侍郎如今是踩在鐵絲上面行走,下面是萬丈深淵。
他一咬牙:“請皇上給微臣,十天的時間,微臣一定將這件事情給查個水落石出。”
罷了,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