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再喚了一聲，可是仍舊沒有人應她。
卿卿是皇后的小名，二人密語調油的時候，她偶爾會這麼喊，當時皇后總是會笑盈盈的回過來看她，或是嗔怪的看她一眼，說她不莊重。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會應她，然而這一次，躺在牀上的人，再也不會睜開眼睛應答一聲了。
皇帝頹然的，一下子就跌在地上：“爲何？爲何會如此？”
紅袖看到皇帝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緊接着她又扭頭看到了一起跟隨着而來的梨棠，當即便指着她啞聲道：“是她，就是她害了皇后娘娘，賤人！”
她恨極了的盯着梨棠，恨不得將這個人給扒皮拆骨。
梨棠被她這滿目的恨意嚇得連忙退後了一下，慌張搖頭：“你胡說八道，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皇帝現在是身心疲憊，聽到紅袖說這番話，眉頭不由得一皺：“你雖然是皇后身邊的人，可是說這話也得拿出證據。”
梨棠好歹怎麼說也是他親自封的妃子，若真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便是打了他的臉。
紅袖詫異的看了一眼皇帝，這個時候了，他還要維護這賤人？
皇帝被這眼神看得心虛，連忙避開。
紅袖深吸了一口氣，怨恨的，咬牙切齒的道：“若非是她將小殿下的死因告訴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怎會憂思過慮，又怎麼可能傷心欲絕！”
她明面上在指責梨棠，可是心中，卻在暗自怨恨皇帝。
說到底，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皇帝而已，當初若不是他害死了小殿下，又怎麼會造成如今的這番局面？
若不是他貪歡將梨棠給留在身邊，辜負了娘娘的一片情深，梨棠又怎麼會有可乘之機。
說來說去都是皇帝的錯。
皇帝卻因爲她的這句話面色驟變，陡然起身：“你剛纔說什麼？”
他的神情陰鷙，臉色鐵青，黑如鍋底，帝王的威壓壓着紅袖。
可是紅袖卻並不怕他，皇后死了，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紅袖滿目哀傷的道：“若非是皇后娘娘知道您……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啪的一聲，皇帝直接一巴掌甩在了紅袖的臉上：“賤人，你膽敢在這裏胡說八道，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外面的小太監們面面相覷，一個個躊躇着。
大家心裏面都很不願意上前。
他們都是這棲鳳宮裏面侍奉着的，平日裏面皇后對他們如何，紅袖對他們又如何，他們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這皇宮之中皇帝纔是老大。
這些太監們戰戰兢兢的上前，面色慘白道：“皇上……”
“父皇，紅袖打小就跟着母后，已經跟了母后二十來年了，母后是將她當做自己的半個女兒來看待的，您真的要在母后剛剛離開的時候，就將紅袖給亂棍打死嗎？”顧承恪眼神微冷的上前一步。
縱然他早就知道了這其中的緣由，可是看到皇帝的這一番反應，卻也還是不由得覺得心寒。
到了這個時候都還在掩飾嗎？母后的死，難道都換不回他的清醒嗎？
旁邊站着的梨棠看到皇帝如此的維護自己，眼中閃過一絲竊喜，立刻上前委屈的訴苦道：“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意想要告訴皇后娘娘的，是皇后娘娘逼迫臣妾，臣妾這纔不得已……”
這一巴掌幾乎是用盡了皇帝所有的力道，梨棠雙手撐着地面，臉頰瞬間腫得像個饅頭似的，眼中很快的就蓄起了淚水，不可置信的道：“皇上？”
她竟然被打了？
皇帝目光越過了紅袖，指着梨棠的鼻子怒罵：“看來是這段時間朕給了你太多的權利，將你這顆心都給養野了，竟然敢在皇后的面前嚼舌根子，來人，把香妃給朕拖下去。”
棲鳳宮裏面的人早就知道有香妃這個人了，皇后回來的那一天宮中都傳遍了，在意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罪魁禍首，這些宮女太監一個個的都恨不得吃了梨棠。
他們立刻上前，用帕子堵住了梨棠的嘴巴，將她給拖了下去。
梨棠眼中盛滿了驚恐之色，嗚嗚咽咽的慘叫起來，“皇上——”
她竭力的伸出自己的手。
不，她不想失寵，她不想死。
皇帝乍一看到這一幕，在想到他們剛纔對於自己吩咐的猶豫，心中又莫名的生出了一絲不爽。
這棲鳳宮的人都被皇后給養野了，連自己這個皇帝都不放在心中了。
在看到梨棠即將被拖出門口的那一刻，皇帝忽然又叫住了這些人：“等等，這可是香妃，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腦袋不要了嗎？好生將香妃娘娘給請回去。”
那些小太監們擡頭一頭霧水的盯着他。
皇帝面露不慍之色：“，你們是聾了嗎？還不趕緊去。”
“是。”
這些小太監連忙拿開了堵住梨棠嘴巴的布，一個個的縮着腦袋又將她給“請”了出去。
梨棠目光怨恨的看着那些人，想要將他們的臉一一給記在心中。
她會一一報復回來的。
而皇宮之中，紅袖還在傷心欲絕的哭泣着，皇帝卻好像已經從這幾份傷神之中回過神來，背過身，不願意再去看皇后。
他吩咐道：“來人，傳旨下去，就說……皇后薨了。”
他語氣頓了頓。
“是。”
顧承恪看着他先是維護梨棠，後面又這麼鎮定自若，心中不是滋味極了。
父皇，難道現在就真的這麼無情嗎？
皇帝很快就走出了這間屋子，冷冷的詢問：“你過來找朕，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吧？”
顧承恪猶豫了。
皇帝的這種表現，他不知道對方還會不會偏幫於顧承景，甚至是懷疑自己。
“兒臣……”
“有什麼就直說吧，不必吞吞吐吐的。”皇帝背對着他，望着屋外一片蕭條的景象，眼中帶出幾分瘋狂。
卿卿怨恨自己，所以想用這種方法來報復自己嗎？
顧承恪思索良久之後，終於是將自己收集到的那些證據的遞上去。
顧承恪道：“您派兒臣去調查京中流言這事，兒臣查到了，還，查到另一些問題。”
他遞上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