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是越來越搞不懂懂皇帝心中在想些什麼了。
不過沒關係，皇帝已經死了，死人的想法不重要。
沈綰看梨棠竟然還站在那裏，於是衝着她招了招手：“你還站在那裏做什麼？說起來你我從來沒有這樣坐着談過心吧，過來坐下吧。”
梨棠一顆心懸掛在那裏不上不下的，整個人惶恐不已，她僵硬的走過去，坐在沈綰的面前。
沈綰也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梨棠卻並不敢伸手去捧起那杯茶水喝下去。
沈綰這麼會用毒，誰知道她有沒有在這茶水之中下毒呢。
“喝吧，這茶水之中沒有下毒。”沈綰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率先捧着茶杯喝了一口，“這大冷天的喝一口茶水，也算得上是能夠熱熱身子。”
梨棠臉色一僵總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耳熟。
沈綰見狀笑了一下：“是不是覺得這話很耳熟？”
梨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當初你去皇后娘娘寢宮之中的時候，紅袖就站在門口，她說，你就是這麼對待皇后娘娘的。”沈綰輕笑了一聲，脣角帶起幾分諷刺。
梨棠終於明白她這是要過來做什麼了，緊張的抓緊了自己的衣袖，質問：“你這是想要替皇后娘娘報仇嗎？”
“那可不僅僅是替皇后娘娘報仇。”沈綰慢條斯理的說，“怎麼說你也是我身邊的丫鬟，就單單是背叛這一條，也足夠我將你千刀萬剮了。”
她沒有掩飾，就這樣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梨棠卻越發的害怕起來。
她不願意死，至少現在不願意死。
她還沒有體驗過那至高無上的權利，她也還沒有體驗過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她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不，你不能殺了我……”梨棠慌慌張張的搖頭，“你忘記了自己曾經答應老夫人的話了嗎？而且我對你不是還有用處嗎？”
她想起來了，她想起當初沈綰給自己下的蠱蟲了。
那蠱蟲現在還留在她的身體之中，沈綰沒有取走，就代表着，她還有用。
梨棠伸手想要去抓沈綰的手：“你讓我活着，只要讓我活着，我什麼事情都能給你辦……”
沈綰冷冰冰的拂開了她的那一隻手：“顧承景死了，孫菲菲死了，劉國棟也死了，你還能給我辦什麼？晚了。”
“不。”梨棠尖聲道，“你忘記老夫人的話了嗎？”
“祖母當時確實是讓我對你好一點，所以你幾次三番的背叛我，將我的消息傳給外人，幾次三番的欺辱憐香，我都當做沒事人一樣，假裝沒有看見。”沈綰重重的將手裏面的茶杯放下。
她伸手掐着梨棠的下巴往自己身邊一拽：“我還將解藥給你了，我自認爲對你已經很好了，是你自己過於貪婪。”
沈綰那雙漆黑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梨棠，彷彿要將人拉進漩渦。
“路是你自己選的，我給的機會你抓不住，那就不要怪我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是祖母實在怪罪我，那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了。”她幽幽道。
梨棠聽到她那一句句的罪證，整張臉慘白慘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綰確實知道。
她對於梨棠的厭惡不僅僅是對方將自己的消息給了老太君，而是因爲曾經她還將自己的消息偷偷默默的遞給了沈昭月和沈昭昭。
相比於只有一次改過機會的憐香來說，沈綰因爲看在老太君的份上，對待梨棠其實已經是很好了。
直到後來梨棠偷偷摸摸的將她的消息傳遞到了羽夜那裏去。
梨棠已經被淚水糊了滿面，她眼前一片模糊，只覺得自己委屈極了，怒吼道：“我也想啊，我也想忠誠於你，可是你一直疏遠我，我只想好好的找個人家嫁了，安安穩穩的過下半輩子，是你一直對我不上心，所以我這才投奔了顧承景。”
“是你推開了我，不是我要背叛你，我是被你逼的，都是你！”
沈綰冷笑：“嗤，老太君時候我曾經也嘗試着信任過你，可你是怎麼做的？你將我的消息傳給了羽夜，讓他知道了我所在的地點，這是你第一次背叛我。”
“後來我回到王府之中，是你又將我的消息給了孫菲菲，這是你第二次背叛我。”
“梨棠，你在我的面前狡辯是沒有用的，我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推鍋？
推鍋也沒用，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皇后下手。
梨棠瘋狂的搖着頭：“不，不，不是我的錯！”
她狼狽不堪又極爲恐懼。
可惜爲時已晚。
沈綰拿刀子在她的手腕上割了一刀，一隻蠱蟲便從裏面爬了出來，乖乖巧巧的落到了沈綰的手掌心。
最後，沈綰捏着她的下巴，將一顆藥丸子給塞了進去，將她往地上一扔，冷聲道：“皇后娘娘當初受的苦，你再受一次吧。”
她轉身離開，沒有再多看一眼。
梨棠雙手伸進自己的喉嚨裏面，摳着自己的喉嚨，想要將那顆吞下去的藥丸吐出來。
可惜的是那顆藥丸入口即化，任憑她再怎麼吐，藥性也已經很快的鑽進了她的肺腑之中。
不多時，梨棠身上青筋突出，那些經絡像是一條條的蚯蚓一樣遍佈了她的全身，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恐怖無比，全身更是劇烈疼痛起來。
她在這寢宮之中翻來覆去的打滾了，將近有兩個時辰，這才嚥了氣。
這紫宸宮裏面的地龍也不燒了，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屋子裏面徹底的冰冷了下來，宮人們在進去的時候只發現了一具凍僵了的屍體。
這些宮人們非常平靜的將梨棠給搬進了外面停留着的棺材裏面。
這輛棺材晃晃悠悠的被拉到了郊外，被人潦草的給給埋了。
而就在這個潦草的墓地的正東方向，皇陵之中，大臣，皇室的人親眼看着皇陵封上了。
一個個的臉上神情都悲痛無比。
正當所有的流程都走完了之後，大臣們正準備等顧承恪放行時，顧承恪卻忽然發話了：“朕在此列祖列宗的面還有一件事情要說。”
天空之中忽然雲層翻涌。
站在下面的右丞相眼皮子一跳，緩緩地擡頭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