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恆認識了虞錦十幾年,卻始終沒有明白她是一個怎樣的人,你能不顧一切的愛我,那我必定全力地去愛你,她可以爲了所愛的人付出一切,前提是,那個人心裏還有她。
以前是江言恆。
如今是林斐。
遇上林斐之後,虞錦才知道時間的長短並不能去衡量感情的深厚,她愛了江言恆十餘年,卻只用了三年的時間愛上了林斐。
江言恆教會了她如何去愛一個人。
林斐教會了她如何愛自己。
那三年的時間,林斐從未對虞錦說過任何一句承諾,卻撬動了虞錦那顆已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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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斐身上的傷,來自於三年前的元夕。
林斐對虞錦說,“江南的花燈節別有一番風味,咱去瞧瞧?”兩人都快走出屋裏,那小肉糰子卻是突地一聲嗷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林斐只好回頭從婆子手裏抱過來,小肉糰子的眼淚還沾在臉上,立馬破涕爲笑。
林斐無奈地說道,“咱一家三口一起去罷。”
如今回想起來,若不是那日小肉糰子突然哭,林斐將他帶了出去,恐怕元夕那夜早就葬送在了那個院子裏。
有買賣就有傷害,再太平的世道,殺手都會存在,虞錦不知那人爲何會要阿安的命,只記得那一日林斐的胳膊上掛滿了燈籠和那些稀奇八怪的玩意兒,虞錦問,“買那麼多幹甚。”林斐還反駁了回去,“哪個姑娘不喜歡好看的東西,我替你買回去,你喜歡哪個,就挑哪個。”虞錦臉色一紅別過頭,“都是孩子娘了,算哪門子的姑娘。”
是以,那刺客從人羣中直刺向婆子懷裏的阿安時,虞錦並沒有第一時間瞧見,林斐也沒能騰出手來,只能用身子擋在阿安的前面,待虞錦察覺到動靜,手裏的飛刀甩出去後,林斐的那件象牙白的大氅,胸前如開了一朵紅豔豔的花,林斐看着虞錦失了血色的臉,笑了笑,“阿月救了我一命,這救命之恩我該如何償還?要不以身相許吧。”
虞錦拿了絹帕捂住林斐的傷口上,那手不住地顫抖,擡頭急斥了一聲林斐,“你怎能還有功夫玩笑?”
那是虞錦頭一回見林斐如此狼狽,身子倒下去,砸在了一堆燈籠裏,再也沒有爬起來。林斐是被寧海揹回的院子,院子裏的燈火燒了大半夜,虞錦在門外沒守多久,寧海便出來說,“公子已經醒了,讓姑娘早些回去歇息。”
三日後,虞錦才見到林斐。
虞錦正在院子裏一人扔刀,照着林斐教她的方法扔,林斐說那樣更快。
林斐走到虞錦的身後,虞錦一時不覺,那刀子從脖子後揚起,林斐出其不意,沒料到她終於用上了他教的招數,脖子往後一仰,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阿月,你看準點,我在這。”
虞錦驚訝地回頭。
林斐穿的不再是象牙白,而是一身藏青,見虞錦的一雙眼睛在他身上打量,林斐便乾脆伸開雙臂,讓她好生瞧了個清楚,“好看嗎?適才寧海說,跟了我這些年只有今日這身,我看起來纔像個權貴世子。”
林斐拉着她的手腕,邊往屋裏走,邊繼續說道,“我問他,那我那些年像什麼,他說,第一次見我,還以爲我是哪個財主家的土豪。”
虞錦‘噗嗤’一聲,終是笑了出來。
林斐這纔看着她輕輕地說道,“阿月,我沒事了,阿安的事我查清楚了,是我這些年樹敵太多,抱歉,往後我定會好好護住阿安,還有,謝謝你救了我。”
那一句話將虞錦所有的愧疚都打散了去,當初是真的信了,若不是後來,聽到了他和江言恆的對話,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要她兒子死的人,會同羅素有關。不過這都是後來的事了。
自從那日林斐受傷之後,林斐便喜歡拉着虞錦去街頭喝茶,兩人站在茶樓的閣樓上,看着街頭走過的人,林斐對虞錦說,“阿月,我們來堵一把。”
虞錦不明白他要堵什麼。
林斐指着珠寶鋪子前,那位正替姑娘往頭上插簪子的公子,和街頭正被自己媳婦數落的樸實百姓,說道,“咱來猜猜那兩人誰是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