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爺,我們大爺吩咐了,您來了直接上大廳去。”小廝邊引着路邊和賈赦搭話。
“成,且引着路吧。”
寧國府的前院兒賈赦熟悉着,走路間無須小廝提醒,自在的緊。小廝也知道隔房的赦大爺時常來往,要他領路不過是做個樣子以示對主人家的尊重,因此也不曾怎麼出聲。
到了地方,小廝行了禮就退下了,讓前院兒的人接待。
賈赦來了堂下坐着,心下有些奇怪,昨日與敬大哥哥說好了,帖子也都發出去了,自己早上在父親那裏耽擱了些時辰,本以爲要遲了,沒想到大哥哥還要更遲些。
略等了一會兒,賈敬趕着過來了,人倒也神采奕奕的,沒黑眼圈什麼的,春光滿面。
“敬大哥哥安。”賈赦起身給賈敬問好,有些好奇的把賈敬打量了一圈兒。
“赦弟安。”賈敬點點頭,察覺到賈赦的眼神挑了下眉。
“你大伯孃昨兒放了個丫頭給我,起得晚了些。可別告訴我你這麼大了沒個通房。”賈敬不鹹不淡的解釋了下起晚的原因,還略微調侃了下賈赦。雖然是堂兄弟,倒也沒有窺伺人家房裏事的道理,因此賈敬不清楚賈赦的具體情況,只是根據賈赦身邊沒有丫鬟伺候發覺他沒有通房。
“咳,大哥哥,我們這就走吧。來福來喜也拿上東西了,咱們這羣人都還沒入朝,可得趁這個時間好好耍耍喫酒咧!”
兩人一同坐上賈家的馬車往城郊的莊子上去,那邊早已吩咐了今日主人家要邀貴人們一起上山,讓莊頭兒出幾個好手帶路上山。
是的,他們沒打算在外面喫酒,而是打算一起去賈家的莊子上,那兒有座山是賈家的,裏面養了好些禽獸,可以上山打獵。有莊子上的好手帶路,也能規避些危險的地方,不會迷路。
大早上沒人喫酒,一大幫小夥子們的消遣自然就是上山遊獵賭彩頭兒,然後在莊子上一起喫酒烤肉,這才能消耗得了小夥子們的精力哩。
賈赦與賈敬沒有等那幾家公子,上了馬就直奔莊子去作爲東道先去吩咐好下人,安排事宜。
一行人騎着馬在街道上噠噠的慢慢走,城中除傳訊的士兵外不準快馬騎行,雖然一般管着京城治安的兵馬司不會管這些權貴人家。
幾人出了城,便策馬奔騰往莊子上趕。幾人不是武將家的公子就是隨侍的親信小廝,自然都馬術嫺熟,一溜兒的走,也不曾拖後腿。
賈敬打頭兒,比賈赦多了半個馬身。
“赦弟,不如我們來賽馬?我瞧瞧你這些年馬術可曾退步!”
騎在馬上確實讓人心情激盪,賈敬騎着馬還不忘挑釁賈赦,全然忘了比自己小了幾歲的賈赦前些年與勳貴子弟們一起耍樂時馬術堪稱第一。
“哈哈哈哈,敬大哥哥,那你可就失策了。你且看着咱們誰先到了哈哈哈~”
賈赦不甘示弱,挑着眉回敬賈敬。他日常皆有鍛鍊,小時候更是在軍營裏泡着,體質遠超在鍛鍊身體上不大上心的賈敬。更別提距離莊子上還有二十里地,不僅是比拼爆發力,還比拼耐力咧。
兩人專心騎馬,賈赦還特意讓着賈敬,使得賈敬能看見他,不然怕是一騎絕塵,連馬蹄揚起的灰塵都看不到。
不過半個時辰,賈赦先來到莊子上,莊頭兒已經等在門口了。
“見過大爺,莊子上好手都準備好了,都在這兒等着呢!”
賈赦不認識莊頭兒,但是莊頭兒卻得把主家人給認全乎了,不然衝撞了主人家,就是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得,起來吧。你們敬大爺在後面呢,馬上就來。我暫且等一會兒。”
果然等了不到半刻鐘,賈敬氣喘吁吁的從後面追上來。
“好你個賈赦,這般不給我面子。仔細我夥同叔叔一起拿了你哈哈哈。”
賈敬翻身下馬,把繮繩給了旁邊莊子上的人,指着賈赦玩笑。
“敬大哥哥可得是願賭服輸哩,我在外面爬山過河可好好練出來了。”
賈赦拉着賈敬進了莊子,大肆嘲笑了一番賈敬的身體,半是嘲笑半是開導,“敬哥哥如今可知曉了,就是讀書人,萬一熬不過去那幾天,再好的才學也是白搭。哥哥打算明年下場會試可得好好練練,可別到時候被人擡出來,賈家這武將勳貴的名兒可別要了。”
“張管事,把幾匹馬都拉去馬廄,用好草料餵了,一會兒還有三家公子要來,你引到我們院子裏就是了。”
賈赦不忘回頭叮囑了莊頭兒一聲,才轉頭帶着賈敬去了賈家在莊子上的小院子。小院子住人肯定不怎麼舒服,但把桌椅擺在外頭,一起燒烤喫酒還是得用的。
“你帶的是什麼酒?”
賈敬有些好奇的湊在酒罈子的封口處,只聞見一股子淡淡的酒香,似乎還夾雜着桃花味兒。
“誒!這我可猜着了,桃花酒是吧!封着口兒都能聞見味兒,是你沒封好還是太濃了?我可告訴你,這羣弟兄都是無酒不歡的,你這酒要是不烈他們可不買賬哩。”
“等我們打了獵物,開了酒,你自然就知道是怎麼樣的了。到時候可別失了東道的臉面和客人搶酒喝。”
“那我可就看着,這幾家公子,鎮國公家牛繼宗,理國公家柳芳,齊國公家陳端文,都是這幾年封了世子。以前我們也一處玩過,只怕你守孝三年出去淡了感情,特意都拉來聚一聚。你該知道的,這都是喝酒的老饕了,聞着酒味兒能跑十里地找去。”
“等着吧,帖子是辰時的,應當快到了,到時候手下見真章哈哈哈。”
兩個人閒聊間,來福來通報說是三家世子一起到了。
“這就說曹操曹操到了,我們去迎迎。”
賈敬說着站起來,和賈赦一起走到院門口去迎接三人。
三人皆是彪形大漢,臉雖不差,那體格卻能嚇跑一羣人。也因爲這個不被京裏的讀書人家子弟待見,覺得有辱斯文。
“喲,這是榮國公世子吧!三年不見,世子可是越發健壯了呀。”說着一雙熊掌就拍上肩膀,賈赦沒有移動半步。
“好小子,下盤功夫了得呀,這幾年也沒有生疏了。”他誇讚着,心下讚歎賈赦的好功夫,看着小白臉兒樣的,沒想到真有兩把刷子。
說話的人皮膚黝黑,身長八尺,但不是糙漢子,反倒是精緻的盤着頭髮,還帶着三股辮子。“牛家哥哥說笑了。”
賈赦作揖問好,其他幾個也都紛紛如夢初醒,哥哥長弟弟短的敘話,順帶着交換了字。
三人本以爲賈赦三年未曾上馬專心遊學已經廢了,中看不中用的,想給個下馬威,沒想到功夫着實沒有拉下。
賈赦三年沒回來,前幾日宴請一波兒張家子弟爲首的清流子弟,一波兒其他國公的世子公子。他們還以爲是看不上他們,沒想到前日發了請帖,雖得了請帖,心裏還是有些不得勁,覺得被人輕視了。便商量着給個下馬威,好出口惡氣。
這下雖然惡氣沒出去,但心下的怒火不由便散了三分。誰讓人家有本事?手上有真本事,在哪都高看一眼。
“前幾日天氣不好,動物們都不出來。知道哥哥們喜歡打獵,便拖到現在趁着天氣好,動物們都出來活動活動,請哥哥們一起打獵烤肉喫。”
賈赦清楚癥結在哪裏,因此邊引着他們往院子裏去,邊張口解釋起來。
“恩候,這烤肉還得配上烈酒啊,就不知道你準備的酒烈不烈,若是不好,我們可是不依的!”理國公家的柳世子開口調侃,雖然配上他的身材總讓人覺得他在威脅。
“哪裏的話,我自然爲各位準備了好酒!只看我們不醉不歸了!”
說話間就到了院子,賈赦接着話茬,一邊說着一邊請他們坐了。
“這打獵也得出個彩頭兒吧!不然多沒勁啊,你們說是不是?”
陳世子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手端着茶杯,提出建議。
幾人紛紛同意,七嘴八舌的把自己的彩頭兒掏出來。出來打獵大多預備了些東西作爲彩頭,因此此時陳世子說要設彩頭幾人也並不意外。
賈赦拿了一隻金麒麟,賈敬拿了隨身的雙魚佩,牛繼宗拿了鑲玉的匕首,柳芳拿了塊兒扳指,陳端文拿了把扇子。
“喲,都拿的好東西,今天誰是頭名怕是有福哩!”
牛世子一探頭,一一看過去,“怕是足金的麒麟吧,分量也不小。這雙魚佩一看就透亮,瑩潤光滑着。還有柳兄弟的扳指,一看也盤了不少時間哩。這扇子怕是前朝大家青崖子畫的。一晃眼,還就我拿的匕首寒顫你們了。”
“可別說,你這匕首一看就寒光湛湛,是個好東西哩!你還真捨得!”
柳芳指着牛繼宗,不客氣的拆穿他的話,順着他的意捧了他一把。
幾人笑鬧一會,把彩頭裝了,各自換上簡便的衣服鞋子,跟着領路的上了山,預備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