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紅樓]人生贏家的快樂 >第 55 章 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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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赦冷靜的坐在椅子上審視考卷,開頭第一道題就不太常規,不是以前看過的類似題目。皇帝似乎也有心想要改革,但依靠士大夫來改革...是認真的嗎?

    “自開國以來,皇族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然昨日之人非今日之人,士大夫多已迷途。近年多有貪污受賄、陰謀結黨者,不復往日廉明。朕欲問策以復古道,重振朝廷風氣,邪氣不興,其道何之從?”

    靜靜看着面前的題目,殿中人爲了不影響學子考試也無人應聲,只有研磨和書寫的聲音。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堂上的學子作答。

    以前的策論多是一些水利、農學,或是涉及軍事,從未有這般出卷子的。他一向在意老臣們的面子,都是跟着他十多年二十多年的人,他捨不得這般落他們的面子。

    在開考之前只有皇帝和禮部尚書知曉題目,其他人也沒膽子去窺探這些。這個問題不亞於在那些老臣臉狠狠甩了一巴掌,但皇帝也確實是不想忍下去了。

    他順風順水的坐上皇帝,也沒有什麼叔伯兄弟來與他爭搶。在金鑾殿身居高位的多是當年支持他的人,在他即位之初給予不少幫助。

    也因此,那些老臣有收些孝敬的、貪污的他也不忍責罰,只更加以爲他們家中拮据,還特意開了國庫允許他們借錢。沒想到開了這個口子後不管有錢沒錢都去國庫借銀子,之後更是一催債就哭窮。

    皇帝也是左右爲難,不用還吧那是國庫的錢,萬一哪地遭遇災禍也是要用的。可是真讓他們還錢,瞧着一個個哭窮的樣子也是心疼。

    也因此想尋出法子來治治他們,錢暫時不還也可,不過那些貪污受賄就算了。這次也是他的一個警告,希望他們能察覺到,不要一直在他的底線上來回找存在感。

    看着他女婿在下面奮筆疾書,皇帝也有些好奇。這個年輕人很不得了,有榮國公那個老狐狸教着,自己還有本事,肯親自下苦功夫去鑽研農學。

    這天底下只要他想查就沒有查不到的,他也清楚賈赦的真正祕密在莊子的後院兒,並不在那些外面的稻子上。從賈赦進出的頻率來看,他幾乎是親力親爲,極少假手他人。

    賈家的事他知道一二,賈代善凱旋這麼些年也沒說要上交兵權,可偏偏幾位皇子要長成的時候就想交了。要說這裏面沒貓膩他纔不信,恐怕是害怕哪位皇子要拉攏,賈家不願意就直接交了兵權。

    龍椅上的皇帝忽然站起來嚇了老大人們一跳。往年皇帝是很少親自監考的,今年不僅要全程陪考,甚至還要下去轉一轉。

    瞧着有幾個學子筆都拿不穩的樣子,幾人的長輩也是掩面羞愧。孩子見的大場面還是太少,這就有些緊張了。瞧賈赦和林海,筆都是穩穩的,連速度都沒有變過。

    皇帝站在學子側後方瞧他們正在打的草稿,絲毫不意外看到的是些空話套話,朝中官員多愛拿這些糊弄人。打眼一看都是些有用的,認真看過去也不過就是些大道理罷了。

    林海的父親林侯,當初他還是皇子時就見過的。風流倜儻,端方如玉就像是爲他量身打造的一般。今日一看,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好孩子。

    看着林海草稿上的“高薪養廉”“重振教化”也有些欣慰,雖說可行性不大,但好歹也是能提出一些切實建議的。可見多接觸些民間也是有好處的,不會抱着書本死板僵硬。

    裝作不經意的轉到賈赦身後,皇帝卻沉默了。如果不是知道眼前坐着的貨真價實的儒家,他還以爲是哪個法家的冒充儒生混進來了。

    真要說起來,現如今的儒家是吸收了法家、墨家、道家等多家流派形成的,並不是單純的儒家一門一派。但賈赦如此鮮明的法家思想還是令皇帝感到驚奇,不由得細細看下去。

    “人性好利。民有俗語:‘貧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1,慣好度而取長稱而取重,權而索利。2由是當給其高薪以養廉,重其刑以避貪。人性雖善,然利動人心。雖利動人心,若重其罰過於其罪,或可有所助益......”

    看着一個個“法”“利”“刑”皇帝的頭都大了一圈兒,他還是小瞧賈赦的膽子了。要知道,等會兒看卷子的那些考官們可都還屬於賈赦看來需要被重刑處罰的,萬一那些人惱羞成怒壓着賈赦的卷子,他可不一定能看到。

    當然,說不定也是看到他親自下來監考,特意寫給他看的。印象裏賈赦一直都是知禮的好孩子,也從未聽說過賈赦還喜歡研究法家思想。

    禮部尚書看皇帝一直停留在賈赦身邊也有些好奇,跟在皇帝身後伸長了脖子往前看。當場就想給皇帝表演一個手撕卷子,讓禁軍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賈赦給叉出去。

    虧得他還以爲賈赦是個好苗子,生在武將家也做得好學問,日後說不得又是文武雙全的人才。可看看這寫的什麼?仁者愛人,他動不動就想要加重刑罰是想幹什麼?刑不上大夫啊!

    皇帝察覺到這位頑固不知變通的老大人的不悅,反而更加舒心。之前給我哭窮,結果轉頭趁着科舉也收了一大筆銀子。若不是念在好歹爲國有功,朝中關係又盤根錯節,他早就處理了,哪裏還能容得下他。

    心情愉悅的看着賈赦寫下的策論,就在一旁等他寫完草稿謄抄。沒等墨跡乾透,皇帝就親手拿着卷子回到龍椅上再次看起來。

    他也很奇怪,年少意氣纔是正常。可偏偏每次招考進士的都是青年,按理也該鬧出點兒水花,可偏偏從來都是風平浪靜。他也想慢慢把朝中老人慢慢換掉,可是即使他再提拔起新官員,也都是和老官員一個樣子。

    年輕人多是理想抱負遠大,那“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3的話他從未少聽過。可在官場碰壁後心灰意懶,爲保平安或前程,也終究慢慢背叛自己的理想。

    更別提還有世俗裹挾,這些所謂的理想就更易被遺忘。

    人情世故往來最是難纏,能入朝的多是家中有人。既然入朝當然還是跟着家族走,即使看到了什麼事也會不聞不問,甚至於幫着遮掩。也因此,他這些年越發想要提拔寒門子弟。

    可是書籍幾乎被壟斷,市面上的又都極貴。更別提讀書需要消耗的文房四寶,這可是長期要用的。能有錢讀書的人家自然也不會真的沒有一點兒門路,哪怕是用錢也能砸出一條路來。

    即使真的是寒門,那當官後總有姻親,總要結交朋友。這樣一來朋友、親戚出事你管還是不管?管了就有可能做些徇私枉法的事兒,不管就沒人與你做親戚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