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霆沒說話,只是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按回了自己的懷裏。
埋首在他懷裏的葉微看不到傅景霆的表情,只聽得到他心臟沉穩跳動的聲音。
男人的眼神落在了落地窗的倒影上,夜色爲底,讓兩人的輪廓在玻璃上顯得尤爲的清晰,他好像都能看清自己眼眸中的苦楚。
低頭吻了吻女人的發頂,他還是牽出了一個無人看見的苦笑。
即晦澀又無奈。
沒有什麼真的不覺得委屈,若是不愛,不論做什麼都是委屈的。
葉微說喜歡他,他信。
但如若是愛的話……傅景霆沒有這個把握。
她的喜歡看得見,很濃厚,但夠不上愛。
如若傅景霆沒有見過一個人深愛另一個人的樣子,或許會把葉微的喜歡當作是愛,可他見過,清楚的知道相愛的人看對方會是什麼樣的。
他看得清,葉微眼中沒有那種炙熱的愛意。
她眼中有很深的喜歡,但又摻雜了一絲他無法看懂的愧疚,傅景霆甚至不知道葉微在愧疚什麼。
這讓他覺得葉微的心中摻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愛情這種東西,摻雜了愧疚,遺憾,會讓人難忘,可也變得不純粹了。
葉微平時表面像是一個18歲的少女,青春,朝氣,像一顆無比閃耀的星星一樣發光。
可她有時候表現出來的樣子像是28歲了,看清了人情世故,無論是什麼在她心裏都掀不起波瀾,對太多的事情持有漠然的態度。
這種變化,是從訂婚以後開始的。
讓傅景霆既高興又不安。
葉微身上好像又多了很多他看不明確的東西,他就更無法去界定她對他的感情了。
他不急於這一時,他更願意去磨合,至少等到她決不會後悔的時候。
就算是虛妄,他也想從她口中聽到那個愛字。
……
傅景霆將葉微抱回了牀上,兩人相擁而眠。
可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失眠了,甚至都在裝睡。
燈已經滅了,房間內一片黑暗,只有別墅外透進來的一點微光顯得沒有那麼伸手不見五指。
明明靠的如此近,卻感覺心離得很遠。
葉微平穩着呼吸,躺在牀上幾乎不敢亂動,生怕男人知道她沒有睡着。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裝睡,只是潛意識這麼做了,認爲這樣是緩解尷尬的唯一辦法,心裏落下一層酸楚,像是心臟被扯着,帶來一陣陣的刺痛。
不是多明顯的痛,只是揮之不去而已。
最後葉微也只能用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傅景霆覺得她還太小了,不忍傷她。
何必急於一時呢?他們有着大把的時間和無限的未來。
這一世她一定會將他牢牢的抓住。
女人朝着男人又靠近了幾分,想要更親暱,就躺在他懷裏睡過去了。
隨着葉微的呼吸越來越沉,傅景霆在黑夜之中睜開了眼睛,眼睛很快適應了黑暗,就能憑藉着微光看清大概了。
他垂首看着懷裏的女人,微不可覺的嘆了一口氣,在她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個吻,將女人更深的攬進懷裏,伴隨着她的呼吸而睡。
葉微還處於暑假階段,所以根本不考慮要按時起牀這種事情。
何況昨天晚上她滿心的不懂和晦澀,很晚才睡着,早上的時候就還處於深度睡眠。
傅景霆要上班,自然就是在平常的時間醒來了。
已經分開太久了,本來以爲突然睡一起或許會有些不習慣,但絲毫沒有,甚至還有說不出的心安和滿足。
這些舒適的感受讓他一覺天明。
之前葉微去海城的時候,傅景霆時常會覺得孤獨。
而她回來以後,才意識到,原來以前那段時間,孤獨可以更孤獨。
醒來的時候,眸中還有些渙散,恍惚之中甚至以爲她回來了不過是一場肖想已久的夢境。
逐漸清明以後一低頭就看到了埋在他懷裏的小女人,整個身子都貼在他身上,半張臉也埋在他胸前柔軟的浴袍裏面。
像只慵懶不已的貓。
不是夢啊。
是想象都無法想象出來的現實。
他盯着看了很久,還沒等大腦運轉過來,就已經精確的找到她的紅脣,俯身吻了下去了。
在晨光中熟睡的小女人,安靜得令他心動。
不一會葉微就被他鬧醒了,她有些不滿,眼睛半睜了一下,模糊的看了眼傅景霆,就再度閉上了,迷糊的咕噥着,“大早上的幹嘛呀!”
嗓音氣呼呼的,儼然就是有了起牀氣。
傅景霆挑了挑眉,還挺喜歡她這個狀態的,像只炸毛的貓,很可愛。
他將她臉上的發撥開,露出白淨的小臉,低低的出聲,“我要去上班了。”
葉微還是懶得睜眼,兩隻手扯着被子,往自己頭上一蓋,悶聲開口,“你去呀,把我鬧醒做什麼,我又不上班……”
她聲音越到後面越低,儼然就是太困了,困到話都不想說。
傅景霆將她的被子扯了下來,看到葉微皺起一張小臉,他升起了一股惡作劇的快感,“我需要一個早安吻,嗯?”
葉微沒出聲,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或者說聽到了但是裝做沒聽到。
她心裏有些生氣。
這個男人,昨晚上害得她失眠,大晚上才睡着。
而他一大早就精力充沛的把她鬧醒了,心裏升起了報復的心思,不想搭理他。
傅景霆可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幾度不要臉的湊到她面前,將葉微的臉扳向了自己,低啞的出聲,“微微,快點,不然我要遲到了。”
他聲音低得像是溫水,逐漸沉進了心裏,儼然有了溫柔的錯覺。
有着極深的蠱惑意味。
可做的事情一點都不溫柔,還很過分。
打擾別人睡覺簡直就不是人乾的事。
葉微半睜着眼,眼中一片的迷濛,好似還有一層水霧,她鼓着腮幫哼了一聲,“我纔不管,就讓你遲到好了,把你工資給扣完。”
聽到她賭氣一般的話,傅景霆低低的笑了,在她脣上親了親,從牀上翻身起來,不打算再折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