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擡頭去看傅景霆,輕輕的道,“三千萬對你來說沒有多少,但還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就算我們已經訂婚了,我也不能平白無故的拿,我不想欠你太多……”
最後一句話一出,男人的臉頓時陰沉到了極致,彷彿一瞬間就降到了冰點,他擡手就甩掉了葉微拽着自己衣襬的手,轉身就要走。
才走兩步,身後傳來一身悶響,他轉頭就看到葉微摔坐在地上。
她剛剛看到傅景霆要走,着急站起來去追他,雖然知道別墅就這麼大,傅景霆不至於真的走很遠,但葉微心裏也就慌了一瞬,便遵從本心起身去追。
誰知道剛站起來,就崴了腳,直接跪在了地板上。
木製的地板摔下來還是很疼的,葉微疼得嘶啞咧嘴,可憐兮兮的擡頭去看傅景霆,他卻無動於衷的站在那裏,絲毫沒有過來的意思。
傅景霆轉身看到葉微摔在地上時,也想立馬過來的,但擡腳的走過去的心思剛剛爬到思緒中,就被他生生壓了下去。
這個女人剛剛還口口聲聲說不想欠他太多,分得如此清楚,好像兩人只是點頭之交的陌生人一樣,他又何必湊上去。
葉微跌坐在地上,而傅景霆就站在離她兩三步的地方,兩人就這麼對峙着,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彷彿誰都在等對方先主動。
最後還是葉微耐不住性子先開口,“你不過來扶我起來嗎?”
傅景霆依舊是看着她,大抵是過了十幾秒,他別開臉,低低的笑開,只是這笑容之中頗有嘲弄的意味,“你不是不想欠我太多嗎?我原以爲你要和我分得更清楚些,自己能爬起來就不要找我了。”
葉微,“……”
這男人的樣子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還以爲是他不願意借錢,自己卻死皮賴臉的要他借一樣。
葉微舔了舔脣,低聲說着,“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
葉微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意思,但是這筆錢她一開始就覺得自己不能說拿就拿,就算她和傅景霆是如此親密的人,她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拿走這麼大一筆錢。
平常一點小花銷可以不計較,可三千萬不是一筆小數目。
她坐在地板上,樣子有些狼狽,但還是斟酌着開口,“我覺得無關和你分得清不清,這件事情畢竟是我的事……”
“呵。”傅景霆意味不明的笑開,“你的事情?葉微,你就是這樣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的,你想演戲,但是你不願意讓我親手捧你,你簽約公司出了事情,也不願意讓我出手幫你。”
每一次,都要他輾轉無數,在她的身邊繞過一個又一個的圈,才能走到她的面前去。
她不想自己捧她,他就接了慕寒公司的名義投資,和傅氏撇開關係。
他兜兜轉轉找了導演,專門讓葉微去接戲,才走進她眼中想要的世界裏去。
每一次的主動,都只敢靠近一點點,生怕多一尺,她便退了一丈。
原來……他們之間所差的距離,是葉微從不將他帶進她的世界。
恨不得在兩人的中間劃上一道深深的溝壑。
分得如此清楚明白。
他垂着眉眼,外面的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書房裏沒有開燈,照得男人臉上明暗交錯,“你總不會是想用這種自詡爲我好的理由,來潛移默化的擺脫我吧?”
說着他嗤笑一聲,“那可真是別具一格的方式。”
爲他好?
他從不知道葉微的事業上到底是怎麼樣的光彩,他也從不知道她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他似乎總是被葉微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就這樣也好意思說是爲他好?
真他媽厚臉皮。
他傅景霆什麼時候需要心愛的女人來爲他想後路?
“葉微。”傅景霆眼中有着皸裂破碎的光芒,讓人看得心痛,“你是不是一點都不在乎我這個人,嗯?”
男人的下頜繃得很緊,像是一根隨時會斷掉的琴絃一樣,眸色深得彷彿能滴出墨,呼吸也深而沉,好似帶着空氣也變得死沉下去。
葉微聽完傅景霆說得這些話,也愣在了原地,她從來沒有像過……將傅景霆排除在她的世界外。
她真的是爲傅景霆考慮,也是真的不想欠下太多。
畢竟傅景霆不知道,葉微已經欠得太多了,她甚至欠他一條命。
“我沒有,我很在意。”葉微喃喃着,“我沒有想過要把你排除,我始終都是將你放在心上的。”
她的聲音低如蚊聲,但是還是字字句句的落在了傅景霆的耳中。
兩人之間的氣氛無比沉悶,彷彿是天要塌下來一般。
而這時候書房的門被敲響了,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來人是家裏的傭人,“先生,夫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傅景霆回頭看了一眼葉微,“將夫人扶起來送下樓喫晚餐。”
“是。”
傭人走過來扶還坐在地上的葉微,她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主人家的事情,不敢多問一句,也不敢多看一眼。
葉微摔得不嚴重,只是膝蓋有點青紫,有人扶着完全能走,她看向傅景霆,“你……不下樓喫晚餐嗎?”
傅景霆看了她一眼,淡漠的道,“既然我們相處並不愉快,就不倒彼此的胃口了。”
說罷,男人直接擡腳離開了書房。
葉微盯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裏溢出一番苦澀,但也根本來不及說什麼,何況這裏還有外人。
傅景霆確實沒有來喫晚餐,他走在葉微的前面,所以葉微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不過傭人碩傅景霆沒有下過樓,那多半是在二樓的另一個書房裏。
葉微擡眼看了眼樓上,還是拾起筷子如同嚼蠟一樣慢悠悠的喫起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