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一個十八歲,一個十九歲,不想讀大學,被父母很早就打出來自己謀生……所以說韓琦不是船上年齡最小的人了。
韓琦這種交錢上來玩的公子哥除外,其他的年輕新水手全都是老水手們欺負的對象。
船上除了韓琦西恩之外,還有七個人,這兩孩子是最慘的,兩個做了最起碼四個人的工作,每天早上是最忙碌的,船上喊湯姆,吉米的聲音此起彼伏,然後就是噼裏啪啦光腳跑路的聲音。
“我們也要做完了,一會兒你在給我們講一講你旅行的故事把。”
韓琦擡頭望了一眼天空,指着桅杆說道:“其實你們西恩大哥故事更多,別說你們了,我有時候都想聽一聽。”
自己只能說是旅行,但西恩的經歷完全算得上是冒險。
比起平平淡淡的旅遊,人們絕對更加喜歡聽冒險故事。
桅杆上的西恩忽然喊道:
“韓琦!請你喫個東西。”
從天上嗖的一下丟來一個被紙包着的東西,但落下來的時候感覺輕飄飄的,被韓琦眼疾手快的抓進手裏。
軟的?
“是什麼?”
韓琦隨口問了一句,沒等到西恩回答,因爲自己已經打開了。
是一塊蛋糕。
“桔子蛋糕,我出發的時候朋友送我的,沒有了,就這一塊了!”船上的風很大,西恩必須得用力喊才能讓下面的人聽得見,於是原本在他旁休息的海鳥都飛了起來,“送給你,趕緊習慣,明天我們就要去鯨魚經常出沒的地方參觀鯨魚了,別掉鏈子!”
韓琦分了一點給兩個年輕水手,自己也咬了一口。
嗯……很香。
在船上沒有什麼好喫的東西,除了罐頭就是罐頭,偶爾還喫一喫新鮮的魚。
但在海上這種韓琦覺得到處都是魚腥味的地方喫完新鮮的魚,總有種魚腥味要從自己身體中散發出來的感覺……彷彿整個人就要變成一條鹹魚了一樣。
真的,要是問韓琦現在的感覺——
糟糕透了。
這個蛋糕是韓琦這兩天來喫到過最好喫的東西了,他極其後悔自己爲什麼聽信了西恩的話,沒有在上船之前準備一點零食水果,或者飲料什麼的。
其實飲料也有,韓琦最喜歡的飲品之一,維京啤酒的桶裝原釀就在船上。
沒錯,就是那上幾十噸。
任何一種東西,只要多了起來,那就不美好了,就像單曲循環一首歌到睡覺的時候忘了關,第二天醒過來愕然回首……自己爲什麼會喜歡這樣一首歌?
海浪襲來。
韓琦又慌亂了一瞬。
防不勝防啊。
西恩這時候從桅杆上下來了,取下墨鏡說道:“看海浪,今天晚上估計會有暴風雨,我也問過船長了。他說今晚我們會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進入暴風雨地帶,需要做些準備了。”
“什麼準備。”
另外一個水手抱着甲板上的一箱子東西走進船艙的樓梯,笑着說:“當然是固定東西咯。”
西恩拍了一下韓琦的手臂,笑出潔白的牙齒,然後拿着照相機跟着船員們一路拍攝,他不但想拍到海洋上風暴的樣子,同時也想拍到在海上謀生,這些水手們的樣子。
韓琦可沒有他這樣樂觀的心思,他雖然也帶了相機,但只有第一天的時候拍了十幾張相片。
慢慢咀嚼着蛋糕,韓琦走到了漁船的邊緣。
半腰高的鐵欄杆下外,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前後左右都是如此,如果不是看到太陽昇起來,那你就絕對分辨不出東南西北,不知道那邊纔是離華夏近一點的方向。
這種完全的未知讓韓琦感到恐慌。
如今剛過正午,他們喫午飯的時候韓琦在船艙裏睡覺,所以現在應該是三點左右。海洋遠處的波濤起伏的程度比海岸邊猛烈了好幾倍,隨着風向翻涌,輪轉,打到船上的時候也讓船強烈的擺動一下。
他緊緊抓着欄杆固定住。
風持續的吹過。
帶着腥味的風。
確實也比昨天大了一些,也更冷了一些。
天上盤旋的海鳥多了起來,紛紛喊着什麼,說着只有他們海鳥同類還能理解的語言。
海鳥真是一種神奇的動物,明明周邊幾百裏都沒有任何島嶼,而海鳥三四點的時候還聚集在船隻周圍,但只要天一黑,他們立馬就消失不見,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睡覺去了。
韓琦收回目光,看着洶涌的海平線。
暴風雨就要來了啊。
一回頭,看到船長還在自己的船長室裏,雙腿放在儀表盤上,左手拿着啤酒,看着前方。注意到韓琦的視線之後友善的笑了一下,揮了一下手左手打招呼。
韓琦笑着點頭,晃晃悠悠的回到船艙。
他和西恩走住在水手們住的艙室當中,幾平方的地方一共有九個人住,可想而知有多麼擁擠。
牀分爲上下兩層,但並不是學校宿舍當中的上下鋪,更像火車臥鋪的船,但是更窄,更硬,更冰涼。光線也是非常低的,就算是在大白天也需要點着散發這橘紅色的小電燈。
這電燈古老到就像是從愛迪生手裏搶過來的。
現在幾個水手都擠在這裏,很是吵鬧。
韓琦住在離出入口最近的下鋪,他的上鋪就是之前要和他一起看報紙的人,叫格雷戈裏,隔着一條四十公分,僅一人能通過的走廊,對面的下鋪就住着西恩。
他的上鋪是一個很安靜的人,沒事就在牀上看書。
湯姆和吉米兩人在最遠的位置爲了一本漫畫書爭吵。
一個叫做斯賓塞的光頭壯漢搬着一個箱子走了進來,哐噹一聲放在牀上。
這是船上的大副。
“我剛纔固定物資的時候拿的,艙門已經鎖了,這是今晚我們最後的口糧,裏面有紅酒,伏特加,啤酒。怎麼,要不要玩個遊戲,你們伸手進來抓到什麼酒就喝什麼酒?”
韓琦有些無奈,他現在實在不想喝酒,甚至一天只吃了一頓飯。
“我能不喝嗎?”
“不行,不過你是客人,第一個來吧,在海洋上所有病症都只有一種解藥,那就是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