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燕子喘着氣說。
到底是兩個女孩子,爬了兩個小時難行的山路,稍微有些疲倦很正常。
在農村裏面生活的莊稼漢確實有把子力氣,但也不是人人都是特種兵,飛檐走壁無所不能的。
韓琦聞言也點都,看着懸崖下那緩慢翻騰的雲海,想到了此前的兩個小時,自己既然從懸崖的底部徒手攀爬到了上千米懸崖的頂峯……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膽氣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反正都已經上來了。
一澄如洗的天空下,眼前的這片原野居然如此的清晰,乾淨,不比高原的風景要差,或者說這裏已經是高原風景了,在原有的基礎上提升了接近一千的海拔。
韓琦擦看了手錶上的海拔氣壓計,顯示韓琦這兩個小時的時間上升了948海拔,此刻已經達到了2743,這個海拔比高原的很多地區都要高了,應該是附近最高的山。
他朝着四周看,能看到遠處還有更高的山峯,不過那上面滿是皚皚白雪,是一座雪山。
韓琦盯着那座山,問女孩:“除了咱們上來的這條路,想要到寨子裏來還有其他路嗎?”、
“沒有了,其他兩面是懸崖沒有路的,以前到是有人從雪山翻過來,不過也是很久以前了,聽我阿公說是幾個外國人。”
這上面是一片平原,以韓琦的視力足以一馬平川的看到這山頂大部分的景物,遠處有一個村子,在這個村子後面就是一片林子,應該就是他們種植水果的地方,而韓琦所在的位置是種植糧食的。
喃燕子前面帶路,心情很不錯。
寨子裏面久違的來了客人,這在整個寨子裏面都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說不定今天還能喫到肉呢。
而韓琦看着這雲上仙境一樣的地方,想着來路的困難,心裏想到一首詩,不由笑了笑。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路當然是很難的,難怪幾十年來沒有外人敢於攀登。
但一旦從這條路上來了,豪情自發,讓韓琦覺得也就不過如此。就像考過了駕照的人回首面對那些戰戰兢兢,手忙腳亂的新瓜蛋子的心態,很是隨意的說:
“不難。”
快到寨子,開始看到人了。
喃燕子蹦蹦跳跳的喊:
“六阿公,我帶了一個客人上來……三叔,三叔你看,他是韓琦,從城裏來的客人,還會照相暱,彩阿哥,這是從城裏來到韓琦,對,他自己上來的。”
韓琦面帶微笑,一點點頭。
“真的是城裏的客人?歡迎,歡迎!”
“城裏的男娃真俊。”
“小夥子真好看啊,是從哪裏來的?上來沒遇到什麼危險吧?別怕,老木藤很結實的。”
韓琦滿頭問好,他們都說的啥?
也有小孩子湊到韓琦面前看了好久,距離很近,近到韓琦有些尷尬,正當他想問一問他們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小孩子一鬨而散,有人一邊跑一邊喊道:
“燕子帶男人回來啦!!燕子帶男人回來啦!”
韓琦笑容凝固。
這句話他居然聽懂了!
這話……到也沒錯,但聽起來好有歧義啊。
喃燕子可謂女中豪傑,怎能平白被人這樣取笑?連忙撿起一個鄉親放在地上的扁擔,飛也似的朝着那個喊話的小女孩追了過去,一邊跑一邊氣呼呼的喊:
“你給我站到!裏娓,別跑!”
韓琦看那矯健的身姿,嘖嘖兩聲。
從山下爬上來接近兩個小時,然後走了這麼遠的路,到了現在還有餘力和小孩子玩鬧,這種體質要是再練幾手武術,那不打遍抖音上的傳武達人無敵手?
玉嬌拉了拉韓琦的衣角,示意韓琦跟着自己走。
韓琦又對周邊來圍觀的人笑了笑,往寨子裏走去。
寨子不大,看起來不到一百戶人家,生活在這幾千畝地的山頂,日常生活用度是不缺的,只需要到山下和別人換一換生活必需品就行了,比如各種調味料,衣物,農具什麼的。
韓琦跟着玉嬌朝着她家走。
在這短短几十米的路上,整個高鹿寨猶如被驚擾的馬蜂窩,穿着各種少數民族衣服的人持續不斷的跑過來看韓琦,看他這個好多年都不曾見過的外地面孔。
對他們來說,只要出了山就是外地了。
他看到玉嬌徑直走向一個木樓,伸手就推開了門,韓琦心裏涌現出一種叫做解脫的感情。
就像出門逛街的時候在人多的街道被人圍住了,被困幾小時後看到王徵帶着幾個保安過來拯救他一樣。
“玉嬌啊,回來啦,你姐呢?外面在吵什麼。”
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
順便說一句,這寨子裏面的人說話口音和下面城裏不一樣,和會理更是差的更遠,只是勉強能聽到他們的語言也屬於西南官話,這才讓韓琦能夠聽懂一點。
在西南官話當中,蓉城話是最容易聽懂的,就算是外省的人也能聽懂很多蓉城的話。
然後完全懂的蓉城話的人,能聽懂一部分貴州方言,滇南方言,以及湖南湖北一些地區的話。
這就是西南官話的包容性。
這邊說的話韓琦也能聽懂一部分,但也只一部分而已。
喃燕子可能經常跑下山,所以說的話比較清楚,和韓琦交流起來沒有什麼障礙,但到了此刻,韓琦沒聽懂眼前這個女人說了些什麼,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對方。
那個女人大概四十歲,但頭髮已經完全花白了,面容和喃燕子有幾分相似。
不可能是姐妹,那就應該是母女了。
喃燕子的媽媽看到韓琦後整個人都懵了,一兩分鐘都沒說出話來,玉嬌當然也不會說話,好奇的大眼睛看了看韓琦,又看了看媽媽,輕輕的扯了扯媽媽的衣角。
韓琦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阿姨好。”
韓琦不知道她聽懂了沒,不過這一下把她喚醒了。
沒來得及理會韓琦,她連忙拉着小玉嬌到了一邊去,比比劃劃的問:“這是誰?”
“客人。”
兩人的手勢交流並不是外面的手語,而是家庭生活這麼多年養成的默契,有時候就算隨意比劃一個姿勢,媽媽都能猜到玉嬌想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