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匹冰島馬跟着女主人長大,到了退休的年齡也依舊堅持訓練,偶爾參加一下冰島的賽馬比賽。但奇怪的是,這匹馬從最初見到女主人男友的第一天起,就開始了對他漫長的討厭。
只要是見到這個男人出現,這匹馬就會轉過頭,用屁股對着他。
新聞結束的時候,記者先是拍了女主人騎在馬上的英姿,下一個畫面就讓男友出場,瞬間這匹馬就轉過身去,用屁股對着男友,偶爾回頭看看,目光中滿是不屑。
恩,就是這樣的家長裏短。
今天也是,最近的冰島國泰民安,實在是沒什麼新聞可播,記者正在採訪前段時間因爲火山爆發而搬家的一個小鎮居民們。
韓琦一進來就看到採訪,而他居然認出了畫面上被採訪的人。
當初還有一面之緣呢。
這時候新聞忽然播放一個臨時消息,讓房間裏面所有的人都面色嚴肅。
“現在播放一個消息,雷克雅未克西南方向的沙灘發現了兩條擱淺的鯨魚,發現者聲稱是在下午三點的時候發現的,到現在只有半個小時……”
“是在老碼頭附近。”凱文說道。
他最近都住在雷克雅未克,由於在家裏坐不住經常都出去逛,很快就把電視裏面的畫面認了出來。
“我們得做點什麼。”農場主說到。
韓琦剛開始接觸冰島語不久,只能聽到其中幾個單詞,但農場主說的‘我們需要做點什麼,’就聽得很清楚,這一句話實在太簡單了些。
韓琦出聲道:“要怎麼做?”
有了韓琦的加入,他們把對話用的語言換成了英語,這下到是把農場主的老婆排除在外了,她對韓琦笑了笑,去房間裏面拿出來了幾個水桶。
農場主拿過桶說道:“遇到擱淺的鯨魚也不是第一次了,這些水裏的生物沒有水就活不了,我們得從海里面用水桶舀水倒在它們的身上纔行。”
凱文抱着幾個水桶說道:“那我們現在就過去?韓,你去嗎?”
“去。”
韓琦覺得這件事比自己修鏡頭有意思,所以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凱文。
農場主他開的車,韓琦,凱文,還有農場主的小孫子也跟着一起,大家趕緊朝着老碼頭的方向開車過去。從他們這裏到雷克雅未克要一個小時以上,這是春天到了,路上的冰雪融化之後的時間,要是早兩個月,非得兩三小時不可。
到了老碼頭,凱文指方向,大家很快就看到了那兩頭擱淺的鯨魚。
這是韓琦第一次看到活着的鯨魚,第一次看到在岸上的鯨魚,反正很多個第一次,不過他現在完全沒想,只是覺得震撼。
鯨魚,太大了。
雷克雅未克有一個很著名的博物館,叫做丁丁博物館,裏面收藏着很多動物的丁丁,韓琦路過的時候偷偷去看了一眼,沒好意思和觀衆老爺們說。
這裏面最令人覺得震撼的,就是門口長達兩米的鯨魚丁丁。
現在沙灘上的人已經不少了,在黃昏濛濛的夜色當中,幾十個人來回跑在鯨魚和海洋之間,把舀起來的海水一桶一桶的往兩頭鯨魚身上傾倒。
鯨魚也在發出聲音,低沉,絕望。
聽說鯨魚和人一樣是社會性的族羣,有自己的社交規則,有自己的語言。
此刻他們說的什麼,韓琦沒辦法知道,但並不妨礙人們能感覺到他們聲音當中的悲傷,眼裏的絕望。
農場主說道:“幹活!”
幾人下車,凱文一個人分了一個水桶,大傢伙朝着那兩頭鯨魚跑去。
韓琦也跟着。
接下去,這裏的所有人只重複跑動在兩個點位之間,海洋,以及沙灘上的那兩頭鯨魚。這段時間有人過來,也有人離開,離開是因爲實在有自己的事情,來的人不少也是剛下班。
一直做重複的事情很容易讓人覺得枯燥,但一想到自己現在做的是事情有關兩個生命,瞬間就讓人覺得有意義起來。
韓琦不知道多少次倒水在其中一頭鯨魚身上了。
現在天已經全黑,凱文,農場主都體力不足,站在岸上休息去了,岸上的人給下面的沙灘支起了一盞巨大的燈光,給下面的志願者們照明。
在鯨魚的身後,也有專業人士用機器挖掘者溝壑,想等到明天潮水來臨的時候能第一時間把鯨魚送回到大海里面去。
是的,至少在今天,現場三百多個人無能爲力。
鯨魚實在太大了,而且在岸上,重力會對鯨魚的內臟進行壓迫,大家也不敢移動他們的身體。
韓琦帶着手套,摸着鯨魚並不算光滑的皮膚,嘆了一口氣。
現在是五月份,他們三百個人在這裏來回奔波,只爲了救援兩頭擱淺的鯨魚,而在幾千公里外,有一個國家還在用高科技聲吶吸引鯨魚,對日漸稀少的鯨魚進行捕殺。
同樣是島嶼國家,差距爲什麼就這麼大呢?
凱文這時候走過來說道:“你忙了這麼久,休息一下吧。”
韓琦是現場的人中來回跑的次數最多的,從下午五點半開始到現在酒九點,期間一直都沒休息,而附近的人已經換了兩三輪了。
“讓開!!”“讓開!”
韓琦聽到有人在喊,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來了兩輛噴水車。
雷克雅未克也有這種車?
這輛噴水車用一根水管連接到海里,另外一個噴頭對着一條鯨魚噴灑海水,大量的海水讓鯨魚舒服的喊了一聲,身體動了動,但很快就停止下來。
韓琦稍微放下心,跟着凱文一起來到了岸邊。
所有人都是憂心忡忡的。
今天實在太晚了,凱文也不好去麻煩女人,韓琦就在賓館開了幾個房間,睡覺的時候希望第二天起來可以看到鯨魚回到海里的場面。
但醒來後,韓琦聽到的卻是其中一頭鯨魚已經死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