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前燈光有點耀眼，原上草微閉着眼睛，看上去表情有點詭異，他說道：“小朱，你昨天給我的那個紅富士的確是那個味道，我準備明天就給許主席彙報一下，你宿舍還有蘋果嗎？我好拿給領導嚐嚐。”
他看朱木陽目光往女兒那裏掃了一眼，馬上介紹道：“這是我女兒原莉。莉莉，這是朱木陽，南京郵電學院畢業的，現在設計院人事處上班。你們認識一下！”
原莉長得身材很好，個頭比他爸爸還高，往那裏一站，真的是亭亭玉立。她輕輕對着朱木陽點點頭，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朱木陽則是微笑着點點頭：“原莉你好。”他心裏忽然想起劉青蓮講過的那個事，這位想離婚而不能如願的原老師，怎麼看上去這父女倆也不像，他忽然心中有一個很齷齪的念頭：這麼漂亮的女兒原上草能生的出來嗎？
原莉也輕聲說了一句：“你好。”語氣裏很是冷淡，聽得出來是在敷衍。
朱木陽回過頭去對原上草說道：“我回宿舍去拿給你吧。可能還剩下一個，早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就多帶點來了，聽我媽說這種蘋果是晚熟品種，絕大多數要到十月底才能收。”
原上草點點頭：“是呀。我也瞭解過這種蘋果，本想找供銷公司，可是看他們都好像不怎麼在乎我們設計院。現在是供方的市場，不過那些人也習慣了當老爺。要是孫書記也說這種蘋果不錯，我們就直接去你老家訂貨。到時候你可要陪我一起去呀。”
朱木陽點點頭，心裏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於是答應道：“好的，謝謝原老師看得起我老家。”
“農村人好，農村人樸實，沒有花花腸子。”原上草莫名其妙說出這樣一句話，讓朱木陽有點喫驚，旁邊的原莉則有點不太高興，她說了一句：“爸爸，你先陪同事聊，我回家了。你，今晚回家睡嗎？”說最後一句話時居然有點怯生生的。
“一會兒回去！”原上草這句話也好像不太情願，只是原莉“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匆匆走了。
朱木陽看了一眼原莉的背影，也想告辭，沒想到原上草談興正濃，他拉了朱木陽一把，二人離開樓道口，才問道：“小朱，你老家幾口人呀？”
朱木陽不知道他問話的目的，但也老老實實回答：“四口人，我爸媽，我還有個妹妹，在讀高三。”
“好！好！你爸爸媽媽都是種地的是吧？”這句話就有點不太禮貌了，朱木陽有點反感，不過想想人家問法也沒有錯誤，他也就不太願意降低父母身份：“我爸在鎮上上班，棉花廠。”
原上草又嗯了一聲，忽然問道：“在大學沒談女朋友吧？看你小夥子一表人材，找女朋友卻應該不難找。”
朱木陽心裏愈發反感：“我們工科院校，女生不多，再說我的重心放在學業上，沒想找女朋友的事情。”
原上草眉開眼笑：“很好，很好。”
朱木陽不明白他的很好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自己就應該打光棍呀，因此也不說話，等着看他想說什麼。原上菜又問道：“咱們設計院能適應吧？人事處是個都看着的部門，做事要謹慎纔行，可不能隨隨便便說話，更不能隨隨便便辦事。上次你頂撞許主席那種事，要不是主席寬宏大量，你就很麻煩。小朱，以後要注意纔行。”這幾句話已經有了教訓的口吻。
朱木陽也不說話，就是點點頭，心裏則道：你自己都讓老婆攆出家門了，還來教訓我，真是無語。想想在這家單位工作了幾十年，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工會幹事，事情本身就說明你是一個比草根還草根的角色，居然在我面前擺架子，唉。不過，這老傢伙的女兒挺漂亮，至少比郭青漂亮。可缺乏郭青身上那種溫柔。儼然郭青成了他的一個標尺，任何一個女孩他都喜歡和郭大小姐做比較。
原上草看他不說話，也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就拍拍他的肩膀：“小朱呀，在設計院可是門道很多，你以後要遇到啥不懂的，儘管來找我。我還是有點影響的。”
朱木陽馬上說句謝謝，心裏更是暗笑：自己來設計院後，已經和徐處長、楊曉梅等建立了良好的關係，他倆可比這位原老師要強很多，我哪裏用得着你，不過禮貌是必須要有的。
第二天正常上班，相隔了三天彼此之間平添了很多的親近感，自從中秋節張科員收了朱木陽的禮物，二人關係突飛猛進，稱呼更是由以前的“小朱子”變成了“小朱”，徐處長也是大清早就來到大辦公室，彼此交流三天假期的見聞。
楊曉梅給大家帶來了一些山核桃，說是三天假期裏和老公去南部山區釣魚，在山裏喫炒山雞，炸蠍子等等，朱木陽倒是不以爲意，在他老家這些都是家常菜，他曾經喫過被稱之爲山雞的野味，除了肉堅硬無比以外，味道甚至不如家養的雞，至於蠍子那更是他小時候就喫過的東西。張科員和徐處長則是大爲讚賞，尤其是張科員，他說道：“去南部山區必須要有自己的車纔行。不然坑坑窪窪的山路走路都硌腳。曉梅，是不是你老公以權謀私了？”
楊曉梅咯咯笑了起來：“部隊裏用車很方便，我們是和他的幾個戰友幾家結伴去的。那裏有幾個魚塘，釣的魚可都是野生魚，有的一些據說是喫野花長大的，味道格外鮮美。”說到這裏她有意無意看了一眼徐處長，朱木陽心領神會，肯定釣來的魚有徐處長一份，只是不讓張科員知道罷了。
張科員明顯有點羨慕：“這麼好呀。下次釣了魚也送我一條吧。我女兒特別喜歡鯽魚湯。”
楊曉梅說完，張科員也說他這幾天除了陪老婆去逛了一下泉城路，幾乎就剩下喝酒了，好幾位朋友輪流請客，整天醉醺醺的。
“我老婆在泉城路看上了一件大衣，是那種毛絨料子，一千二，非要買。我本來想找找朋友，看有沒有渠道可以打打折，誰知道這敗家娘們就已經交了錢。我半年多的工資呀。”他哀嚎着，臉上則是隱隱有得意之色。
張科員說完，就問朱木陽：“小朱，你回老家哪天回來的？現在是農村秋收季節了，沒少幫你爸爸媽媽幹農活吧。看你皮膚都有點曬黑了呢。”
朱木陽有些氣憤，你丫的提升自己卻不能貶低別人呀，不過他現在也學會了韜光隱晦，於是點點頭：“幹了兩天農活，掰棒子，渾身都癢酥酥的。我是昨天回來的，我妹妹今年高三，要到濟南買參考書，我帶他去的。”
朱木陽說完之後，幾個人一起看向徐處長：“領導，您幹啥了？”
“我啥也沒幹。就在家裏睡了三題覺。這放假呀，哪裏人都多，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休息呢。”
“畢竟是領導，連度假都與衆不同。我也應該和您一樣，好好睡一天。”最先說話的是張科員。“會休息的人才會工作。”
楊曉梅則是笑了笑：“這也是返璞歸真呀。處長。”
朱木陽知道這裏沒有他說話的位置，只是笑了笑，老老實實站在座位上，心裏盤算應該今晚把驢肉送給徐處長，唉，自己就是腦子不靈光，這件事情昨晚就應該做的，碰到那個原上草亂了自己心神，晦氣。
徐處長說道：“下一個假期就到過年了。這第四季度是咱們工作最忙的時候，以前我和小張二個人，忙得天天加班，這一下多了倆生力軍，不知道能不能輕鬆一點？”
楊曉梅笑着說：“人多了，工作也多了，徐處，您現在是以前三個部門的合集，人事、組織還有教育，那一塊事也是咱們設計院最重要的。我和小朱都是新兵，估計這幾個月咱們還要加班加點。”
張科員忽然冒出一句：“咱們也多了計算機呀，上次領導不是說，多了計算機很多事情就是事半功倍。小朱，以後你可要多用計算機解決問題呀。“
朱木陽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不是善意，因此只是點點頭。徐處長像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對了，放假前有一個培訓通知，是關於幹部年報和勞資年報培訓，一週時間，上邊特意強調要有計算機基礎，小朱，看來只有你去了。在淄博。一會兒我把文件轉給你看看，二十號左右吧。”
朱木陽上次去泰安培訓很有收穫，現在聽說又有類似的事情，不由喜上眉梢：“好的，處長。”
張科員有點不太高興：“處長，那勞資年報可是我報的呀，小朱能看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