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梅看他一眼：“就一天沒見你怎麼油腔滑舌了？木陽，快把電腦裝上。”
朱木陽呲呲牙：“姐姐，我是看見你高興啊。”
楊曉梅則是憂心忡忡，她關上門看朱木陽接線，說道：“我打聽了相關專業人士了。如果餘曉慧想給咱們動手腳，真的一點也不難。我在實驗中學財務部的一位同學說，他們學校就出過大事，一個學計算機的編程人員，在軟件中設置了約束條件，當他的名字不在財務發放工資的數據庫中，那就觸發信息按鈕，結果他被解職後，整個學校的考卷內容都被清空了，那可是全校師生一年的輸入成果呀。現在公安局成立了一個信息大隊，就是針對這種現象的。”
朱木陽眼珠一轉：“那你找這些人給測定一下不就行了嗎？姐姐，要真的是餘曉慧動了手腳，那些信息大隊的人可以查出來呀。”
楊曉梅嘆口氣：“我也不認識那些人，再說咱們現在已經騎虎難下，即便是知道這是一個大坑，可能也只好往裏跳。我總不能說軟件是別人編的吧？木陽，姐姐愁壞了，爲這件事情！”
朱木陽已經接好了電腦，他按了一下開關說道：“唉！曉梅姐，我們是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也不一定就會出問題吧。”他說這句話是爲了擺脫自己嫌疑，如果當時就對楊曉梅合盤供出餘曉慧加“巴格”的事情，楊曉梅都未必會冒險。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出了問題我就身敗名裂了。木陽，回設計院後你單獨找一下餘曉慧，和她交流一下。我，不會虧待她的。”
朱木陽心中鄙夷，你總是口頭上答應有什麼用，餘曉慧並不是那麼好哄的人，不過他表面上言聽計從：“姐姐，你放心，我回去就找她交流交流。可她現在聽不進去，總想着深圳勘察設計院的借調問題。這個人認死理，和平常人不太一樣。”
他對於餘曉慧的評價倒是很客觀，楊曉梅如何不知道那位女碩士的爲人，她“哼”了一聲，搖搖頭：“這個餘曉慧上次被擺了一刀，有點心理陰影了。那個名額的事情我也不是弄不到，就是擔心到了咱們設計院分配不到她頭上。這樣吧，我一會兒去找找吳處長，給她爭取一下。”
“那太好了！”朱木陽喜形於色，只是這個表情讓楊曉梅有點疑惑，“你好像很願意讓餘曉慧走呀？”
朱木陽心裏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綻，努力的自圓其說：“我就是太擔心了。這所有的郵電系統軟件要是忽然不能使用了，那我們可真是大眼瞪小眼。”
楊曉梅卻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咬咬嘴脣，明顯覺得朱木陽有點反常，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很爆裂的那一種，一個聲音喊着朱木陽的名字：“朱木陽在嗎？”
楊曉梅嚇了一跳：“誰找你呀？”
朱木陽已經聽出那是同學劉海的聲音，馬上解釋道：“我淄博的同學。”邊說邊拉開了房間門。果不其然，門口站着劉海和季麗穎，劉海是個高個子男生，足足有一米八五，在學校時就常常自誇，說自己是典型的山東大漢，他見朱木陽出現，一巴掌就拍了過來：“你小子，重色輕友，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反而給季美人聯繫，是何居心？”
朱木陽回頭看了楊曉梅一眼，這也是在提醒劉海，果然劉海看到屋裏還有別人就縮了縮手，朱木陽說道：“我給你辦公室打電話，沒人接才找的麗穎，麗穎也已經下班了，她家裏有電話，你沒給我留你家裏電話呀。”
季麗穎也看到了楊曉梅，她從背後扯了一下劉海的衣襟，楊曉梅是個八面玲瓏的女子，見到這兩人馬上露出招牌般的微笑：“你們好，你們是小朱的同學是吧？我是他的同事。”
朱木陽趕緊介紹：“這是我們設計院人事處的領導，同時還是全省郵電系統中的信息化專家楊科長。曉梅姐，這是我同學。”他報了兩個人的名字。
楊曉梅對二人點頭致意，那倆人也都是笑着迴應，只是劉海的眼有點發直，這是絕大多數男人看到楊曉梅後的正常反應，就連朱木陽都習慣了。
楊曉梅說：“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擾你們同學聚會了。不過今天晚上木陽真不能陪你們聚餐，郵電總局給我們安排了任務，要進行程序調試。木陽，我先回房間了，一會兒你帶同學到樓下一起喫飯吧，我給你們辦幾張餐券。”
朱木陽看一眼季麗穎，心中暗罵劉海情商太低當着一個女人去誇獎別的女人，這很不禮貌，他關上房間門，問道：“你倆怎麼說來就來了？從臨淄區趕過來要倆小時吧。”
劉海搖搖頭：“不算遠，公交車七八站地。木陽，你工作的設計院是事業單位吧。一看剛纔那女人就知道不會是我們企業。風吹日曬沒幾天就成老孃們了。”
朱木陽不理他，而是問季麗穎：“麗穎，你們下午幾點下班呀？肯定是提前跑出來的是吧。”
“沒有！我倆請了二小時的假。”季麗穎說道。
“怪不得呢。”朱木陽笑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們這是開什麼會呀？看上去挺正規的，怎麼連請假都不允許。”季麗穎又問，“本來我倆是來看看你，商量一下我們去到臨淄一起去喫個飯呢。剛纔聽你們領導說，似乎不批准你請假。”
朱木陽假意嘆口氣：“是挺不巧，我現在借調在人事處幫忙。這次是全省郵電系統人事勞資會，明天要在會議上演示軟件，今晚要做做準備，剛纔你們來之前我們才把電腦安裝好。”他用手指了指，“恐怕不方便一起出去喫飯了。”
劉海說話一直都直來直去：“你現在做人事，不是丟了技術嗎？這以後靠什麼喫飯？”
朱木陽暗笑：這小子在學校時是有名的混世魔王，怎麼現在反而關心起技術來了。解釋道：“我分配去的時候是做技術的，正好人事上缺人，需要黨員學生幹部，就臨時借調我在那裏工作，將來也說不好去做什麼？你和麗穎現在做技術崗位了嗎？”
劉海搖頭：“我在車間實習呢。麗穎老爸是分廠書記，他也以工代幹，在技術科。”
季麗穎終於忍不住反駁：“你知道啥？咱們就是幹部！不是什麼以工代幹，你現在在車間也最多就是一年，然後回你們分廠技術科。不過劉海，我看你在車間倒是如魚得水。大家都知道劉大俠。”
劉海嘿嘿一笑：“不敢不敢！混唄，在那裏也是一樣，兄弟們擡愛罷了。”
朱木陽也笑了：“你小子，混完學校又到單位上混。啥時候是個頭呀。”
劉海毫不在乎：“什麼頭不頭的。幹啥不是幹？”
三個人坐在牀頭凳子上，海闊天空開始聊天，無非也就是同學之間的情況，他們這屆學生山東的不少，可是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聯繫，畢業這段時間大家都是自顧不暇，就像小樹剛被挖坑埋下，尚沒有抽芽開花的機會。
季麗穎對楚南雪似乎很關心，她問了好多關於楚南雪的近況，但顯然這個話題朱木陽並不喜歡，他說道：“麗穎，我把南雪家裏的電話給你，要是你有事找她，直接和她聯繫就行。”
季麗穎看看他：“那你倆現在還是男女朋友嗎？別我給她打電話說誤會了。”
這句話讓朱木陽很不好回答，他心裏知道濟南和南京的距離決定了他倆之間發展的前景並不是很好，可是幾年的感情也不可能說散就散，含糊其辭道：“我倆偶爾也打個電話。她在南京，挺好的！我在濟南也不錯。”
劉海說道：“這異地戀有幾個成的？咱們廠胡敏找了一個鷹潭的男朋友，畢業時非要和咱們廠解約，寧肯交五千元委培費，結果跟着去了鷹潭，結果十月一就回來了，他爸爸找總廠人事處，想讓孩子再回廠裏上班，說孩子一時糊塗，求廠裏給他一條生路。最後還不是崔老廠長發了一句話，讓胡敏來上班了。木陽，大學戀愛就是玩玩！和我打麻將一樣。”
季麗穎淬了一口：“你這個傢伙就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人家木陽可比你強多了。”
朱木陽故意迴避這個問題：“劉海，你們一個月現在多少錢工資呀？”
屋裏電話響了，是楊曉梅打過來的，催促朱木陽下去喫飯，她說道：“你們坐在最裏邊的桌子，我給你們安排好了，只是，今晚你千萬別喝酒，咱倆好好演練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