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歲月蒼涼江湖老 >第二百四十四章 神祕敲門聲
    二人說了幾句話,時間並不長,旁邊屋裏的電視機就傳出新聞聯播那種特有的音樂,朱木陽慌忙站起來:“書記,我不打擾您了!只是以後有不懂的事情,還希望您能給我指點!”

    孫書記點點頭,也不客氣:“以後在工作中遇到困難,及時給我打電話就行,只要你坐得正、走的直,就沒關係!學會做人,然後再做事。另外,”說到這裏他暫停了一下,似乎在想一些話合適不合適,但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如果有什麼和設計院有關的事情,也可以和我單獨交流。”

    朱木陽開始沒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只是點頭,後來纔想清楚,孫書記這是讓他做個小臥底呀。不過說起來這應該是自己的榮幸,就像做間諜也要有資本一樣,有些人根本不可能接觸到什麼祕密,就是出賣自己也是枉然。

    他告辭出來,走在寒氣逼人的院子裏,有點糊塗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過了好大一會兒才醒悟,從徐處長到孫書記,給他灌輸的東西一時難以完全消化,不過自己也明白,如果說自己在設計院也有幫派的話,他自己的行爲明顯就是打上了孫書記的烙印。他並不懂得,如果不是他有到郵電總局的經歷,他朱木陽本就是一個連小卒子都算不上的角色。

    這個時候設計院院子裏能聞見飯菜的香味,甚至有划拳行令的咋呼聲,山東人喝酒一向都是這般痛快淋漓,就連划拳都是那種豪邁的氣勢,可是此時此刻的朱木陽感覺到了一種心累。

    入職半年,再也沒有了那種莘莘學子的驕傲,不得不討好自己面對的一切,朱木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選擇錯了人生方向,專業出身的他在學校就一直喜歡管理工作,喜歡那種給別人安排流程的快感,可是當他真得以此作爲人生的主旋律,這才知道最難的就是面對各種各樣的人。他現在幾乎處於社會的最底層,往上看都是屁股!可憐的朱木陽甚至覺得,除了偶爾欺負一下孫曉均,自己簡直就是沒有人可以撼動。可是有什麼關係,路要一步步走,只要方向不錯,總能走到自己的目的地,他現在的目的無疑就是在郵電總局站住腳。

    回宿舍前特意去到餘曉慧宿舍樓下轉了一圈,剛纔孫書記的話已經給他旁敲側擊,像以前那種偷香竊玉的事情再也做不得,餘曉慧將是自己永遠的一個回憶。那間宿舍亮着燈,餘曉慧不出所料的仍住在宿舍,也許她中午所謂的研究生同學聚會也是假話,也許她現在依然在等待朱木陽,可是,那間宿舍朱木陽絕對不能再去了。他不能爲了慾望毀掉自己的前程。他感覺在一九九二年的第二天,他從慾望的沼澤裏爬了出來,可是,這只不過是他的想象!

    宿舍裏又是空無一人,他已經不記得中午孫曉均喝沒喝多,可是很顯然有劉青蓮對他維護,孫曉均不會出什麼事情,而自己在這個兵荒馬亂的都市裏,苦苦尋找關愛自己的人,他想起幾次在縣城喝醉,都是有郭青在他身邊照顧,這未嘗不是一種溫情,即便他並不是真心實意的愛上自己的高中女同學,也會被那種溫柔感動。郭青對他,對妹妹都是一心一意的愛!越想到那份溫柔,朱木陽在這個夜晚就感覺越孤獨,他甚至都想,去找個地方給郭青打個電話。

    可惜現在卻不方便,設計院人事處的辦公室雖然他有鑰匙,可是這麼許久沒去,已經有些不太好意思,萬一讓別人遇到不好說。可要是出設計院去打電話,要走很遠的路,可能要一直走到山東工業大學附近才能找到公用電話,今天冰天雪地,晚上可不好走!朱木陽很輕易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既然哪裏也去不了,就只好老老實實在宿舍裏呆着了。朱木陽有點煩躁,他跑到衛生間裏打算衝一個冷水澡,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在南京時,朱木陽就曾經試過冷水淋浴,只是並不成功,在一場感冒後他徹底告別了這場冒險,可現在在濟南,房間溫度要有二十七八度之多,他用手摸摸水管子,也並不是很涼,就很勇敢的脫了衣服,打開淋浴頭,嘩啦啦一陣冷水澆了下來,那陣冰涼差點讓朱木陽窒息過去,他覺得自己好像被試了法術的猴子,一陣涼意從頭頂剎那間到了腳心。這種寒冷是他根本無法抵禦的,朱同學也顧不得現在自己什麼也沒穿,一頭就竄出了衛生間,然後是大口大口的喘粗氣,腹誹道:“丫的,我這是自虐呀。”

    也就在這時,忽然門外傳來了很細微的敲門聲,這讓朱木陽打了一個激靈,他剛要發聲問是誰,忽然意識到現在自己一絲不掛,急忙閉嘴,耳朵卻豎了起來,判斷外邊是誰?

    那聲音很柔細,春風化雨一般,好像怕被周圍的人聽到。敲了幾下就停了,朱木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湊到門前想聽聽外邊的動靜,這個時候敲門聲又起,依然是很細微,不過比剛纔聲音要稍微大了一些,朱木陽鄒鄒眉頭,他在想:這能是誰呢?

    朱木陽原本想答應一聲,但是話到嘴邊卻止住了口,他飛快的思索着,門外有可能的人無非就是餘曉慧或者冉芳,但這兩個人在目前情形下都是不見爲好。尤其是餘曉慧,他倆曾經有過男女之事,現在在無人的宿舍裏單獨面對,幾乎不可能不發生那種羞羞的事情,可是孫書記的話如醍醐灌頂一般:她爲什麼總找你呀?這沒有很好的解釋。而且餘曉慧太過於陰險,萬一她要是給自己錄下音,逼迫自己做點不方便做的事情,那可真是前功盡棄。雖然某些部位已經很不爭氣的表達了身體的態度:歡迎至極,可是朱木陽的思想牢牢控制住了慾望本身,並沒有做出反應;

    門外另外一個可能就是冉芳了,雖然這種概率並不高,他昨天看過雪後的公路,騎着自行車上坡絕對需要一定的功力和膽量,他不認爲冉芳會冒這個險,可即便是冉芳,他也覺得現在逐漸冷淡是最好的選擇。在他選擇的範疇裏,已經把郭青排在了第一位,現在要有意疏遠一下這個女子,尤其是他幫着楊曉梅投遞了那幾封告密信之後,覺得一些人情也還得差不多了,所以還是不招惹事端了。

    門外的敲門聲又持續了大約二三分鐘,後來就傳來了下樓的動靜,這不是高跟鞋,朱木陽記得餘曉慧一直都是高跟鞋的,那從這個細節判斷很有可能是冉芳,這讓朱木陽心裏很不是滋味,其實拒絕一個人絕對不是快樂的事情,尤其是拒絕一個對自己很不錯的人,可現在的朱木陽有選擇嗎?

    朱木陽感覺一陣別樣的感覺往鼻子上衝來,這是要打噴嚏的節奏,嚇得他快步跑回到自己的宿舍,然後使勁用手捏住鼻子,生怕這個不合適的時刻打噴嚏,要是被外邊的人知道自己不去開門,那可是萬劫不復。不管是餘曉慧還是冉芳!

    朱木陽把頭埋進被子裏,原本的噴嚏反而消失無蹤了,倒是一陣寒意從皮膚上如排山倒海般襲來,他也顧不得身上溼漉漉的,重新拉過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頓時那種溫暖讓他舒服的輕輕叫了一聲。

    躺在牀上,仰頭看着日光燈,他忽然呆住了,自己是不是有點傻,就像剛纔特意去看餘曉慧在不在一樣,別人來找他完全可以從房間是不是開着燈判斷呀,自己是進門後拉開的日光燈,不管是誰來找自己,看着亮燈就知道自己在,自己剛纔不開門的動作有點掩耳盜鈴。

    朱木陽心情被徹底破壞了,想着如果是冉芳來看自己,要在雪後的路上騎車上下山坡,這對於一個女孩需要很大的勇氣,他有種負罪感,甚至都想自己要不要穿上衣服追出門去,送她回去?可剛纔真的是冉芳嗎?朱木陽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人,雖然他有着毛病,比如說鑽營,比如說圓滑世故,但對於真正的感情總是心懷憧憬。如果說愛情,可能他只承認和楚南雪,或者是那個暗戀的女同學權英有過一種血濃於水的愛,後來的郭青和冉芳只是讓他感動和歉疚。也許每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有自己的思維模式,至少我們不能責怪一個二十歲的男人會高尚到只有一條路。他可以不愛冉芳,但也能感悟到這個女人的善良!能在這種天氣裏來看望自己,說明自己已經在她心目中有了很重要的位置,可是,那敲門聲真的是冉芳嗎?

    朱木陽被自莫名其妙的感動迷惑了,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連半夜裏孫曉均回來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孫曉均和劉青蓮出了點事情,劉青蓮在千佛山西麓被人欺負了。只是,這件事情一直到若干年後才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