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報的什麼呀?有證據嗎?”朱木陽問道。
鄭詩華也說不清楚:“人家都議論紛紛,說她先去孫書記辦公室舉報,被趕了出來;然後又去邵總那裏,邵總倒是禮賢下士,接納了她。說是她有厚厚的舉報材料,都是範院長給她說過的事。”
朱木陽有點驚訝:“只是說過的事嗎?我聽說舉報必須要有證據,而不是說說就算了的。”
鄭詩華點點頭:“我舅舅也這麼說。他說這個女人是自尋死路,要是範院長說她都是誣告,她吃不了兜着走。可能最近設計院風聲太緊,都說要殺雞給猴看,她就是那隻雞。”
朱木陽想起前幾天肖麗趾高氣揚的樣子,尤其是她給自己介紹原莉時那種囂張跋扈,想想就氣憤,真沒想到不到二個月的時間她居然變成了過街老鼠,也不由感嘆人生無常:“這就要相愛相殺了。她也不想想,範院長是她能扳倒的嗎?那是久經風雨的人,他絕對不會給肖麗什麼實質性證據,就是說說也沒錄音。我覺得肖麗純粹是壽星老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鄭詩華也點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對。聽我舅舅說,這年頭沒有證據誰也不查。可能肖麗不知道這個規矩。她想踩着範院長的屍骨逃脫懲罰,那怎麼可能?”
朱木陽其實也不太懂這關於舉報之類的規定,可上次聽冉芳給他說過一些,只是所謂規定都是人制定的,能制定就可以修訂,我們國家很多制度都是對人而不對事,就像啓動這次危機的舉報信本來就是匿名信,按照相關規定匿名信一般不查,可誰知道到了設計院立馬排下來了調查組,這充分說明早就做好了鋪墊,只差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更準確的說,與其認爲範院長是被人舉報下臺,而不如說他在鬥爭中,中了別人的圈套。朱木陽“嗯嗯”點頭,深深覺得鄭詩華這位舅舅不簡單,絕對不是那種只會做手術,而不通曉人情世故的技術性人才,從而也覺得鄭詩華真的很幸運,人雖然傻乎乎的,可有長輩可以依靠,至少在設計院不會喫虧。
鄭詩華問道:“朱木陽,問你個私事呀。你那個農村來的女同學就是你女朋友吧?就是上次我們在水煎包店遇見的那個女人。”
朱木陽不願意聽她這般說話:“什麼農村呀?我女同學是縣城的好吧?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對了,詩華,咱倆好朋友我才口不擇言,你到底是和咱們財務那個小夥子談戀愛,還是和你同學?”朱木陽對上次的偶遇耿耿於懷,深怕鄭詩華到設計院後亂說,因此這話也有點讓她投鼠忌器的想法,他和郭青的關係並未明朗,尤其是冉芳的存在,讓朱木陽不會輕易確定自己未來之路怎麼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朱木陽翻翻白眼,心裏雖然不認同這句話,可是也覺得郭青小門小戶,不如大城市的女人見識多些,就像這個鄭詩華,雖然咋咋呼呼,可看問題見識居然比肖麗都要高明,他不知道同樣的問題郭青會怎麼判斷,不過想來應該不會太過於大度,他甚至有心現在就打電話給郭青,也算給她出一道考試題。
“好了,不陪你聊了。”朱木陽說道。“詩華,你要學會保密呀。就像剛纔我們提到的那件事,萬一被現在咱們設計院的人知道,你就無法自處了。人言可畏!”想想上次鄭詩華敢在自己宿舍約會前男友,真的是膽量。
鄭詩華聽出了他話裏的警示,“哦”了一聲,但並未說話。
朱木陽猶豫了很久,終於決定把肖麗舉報範院長的事情給郭青說一說,看看她如何反應,這也算是一種考試,就是他也不知道什麼是標準答案。
郭青聽朱木陽源源本本把故事講給她聽後,馬上有點義憤填膺:“這個女人怎麼能這樣呢?這不是污點證人嗎?太傻了!”
朱木陽沒聽出她的態度,就問道:“要是你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麼處理?舉報還是不舉報?”
郭青感覺自己受了侮辱:“朱木陽,你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做她這種事。自己有對象,去和單位領導勾勾搭搭,真的是去做潘金蓮了。你們單位真是怪事,這種人居然也有。”
朱木陽慌忙解釋:“哎呀,看你想哪兒去了?我這不是給你說身邊的事情呢嗎?你動不動就和我聯繫可不好,咱們縣醫院就沒有類似的事情嗎?”
郭青也知道自己有點神經過敏,不過仍是嘴硬:“沒有呀。對了,木陽,我已經調到財政局了。”
朱木陽急忙說道:“祝賀!祝賀!”他有點後悔和郭青說剛纔的事情,只是又覺得和郭青的話越來越少,似乎除了在曉華的學習問題上有點交集,其它越來越少。
郭青嘻嘻笑了:“過年的時候你回來,我帶着你一起去看我舅舅,他一直想見你一面。不過我給他說,你現在在濟南如魚得水,不一定要回來。”
朱木陽現在真的不想回高唐的事情了,但覺得讓郭青來濟南有不太實際,他並不太願意見到郭青舅舅,只好含糊其辭:“行!”
郭青顯然有點小激動:“到了財政局才知道,機關裏太鬆懈了。五點半下班,四點就看不見人了。我現在預算科,裏邊倆科長,就我一個小兵,不過他們對我很客氣。”
朱木陽心裏自然知道,他們不是對郭青客氣,而是對郭局長和組織部副部長客氣,但嘴裏依然要囑咐:“勤快一點。可別把自己養懶了。郭青,你要有機會也上個學吧,我看着濟南有很多這種培訓班,你來濟南報名。”
郭青卻並不願意:“有個學歷就行了,在咱們縣城好多人不如我呢。”
朱木陽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嘿嘿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