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木陽作爲通訊專業畢業的學生，自然是知道這個編碼轉換難題的，他在學校時曾經參加過興趣小組，大家對這個問題進行過詳盡的分析，其實在各行各業中都有類似的天塹問題需要天才橫空出世，就像近代物理學中的愛因斯坦，生物學中的達爾文進化論等等，這些人對於本行業是顛覆性的，對於世界科技進步也有卓越不羣的貢獻，只是隔行如隔山，好多人都不知道而已，就像中國的陳景潤突破哥德巴赫猜想之後，經過大肆宣傳人們才頂禮膜拜，又有若干人試圖自己再去鑽研那個1+1的問題，卻不知道那是高等數學範疇，讓沒有過理論基礎的人去研發無異於讓一隻貓在計算機上寫詩。現在聽韓*光明說孫曉均對編碼轉換着迷之後，朱木陽甚至都有點好奇心，他想去看看這位師兄。
“是呀，那道題可是挺難。”朱木陽附和着韓*光明的話。“咱們設計院老教授和碩士研究生也攻關過吧？我們南郵老師都說這需要精深的理論和深厚的數字化思維纔行。老孫可真敢幹！”
韓*光明有點自鳴得意：“是呀。他要有你一半的腦筋，也不會尋找這個硬骨頭啃，不對，不是硬骨頭，是金剛石！根本咬不碎的。”
二人說話時，原莉眼睛有些崇拜地仰視着自己男朋友，這讓朱木陽心裏有點發酸，是呀，要從相貌這一點來說，小巧可人的原莉比郭青和冉芳都要上一個等級，可是在他心裏則更多考慮那種不幸家庭養成的人一些習慣。他說道：“我到裏邊拿點東西。光明，改天咱們聚聚，真的要按照你剛纔說的炒幾個菜喝幾杯了。我房間裏不少好酒，咱們一醉方休。”
韓*光明則是有點矯情：“那可不行，原護士說了，醉一次酒等於得一次急性肝炎，咱們酒分量飲。多喫排骨！”原莉點點頭，似乎對他的態度很是滿意。
朱木陽也只好說道：“好吧。”
韓*光明似乎並不想放過他：“都要帶家屬呀。木陽！給曉均說帶着青蓮嫂子，我叫一下鄭詩華，她現在也和我們財務處小夥子出雙入對了。你怎麼樣了？木陽。那個銀行的妹妹肯來嗎？”
朱木陽有點想罵人的衝動，這種事情承認或者不承認都不好，他甚至都不想參加這個聚會了，不過嘴裏自然還要客氣：“人也別太多，不然你的工資買不了多少排骨的。我走了，回見！”
他招招手往裏走去，原莉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聲：“這個人可虛僞了，我聽人家說他後臺很硬，來設計院就是鍍金的。”
韓*光明明顯有點嫉妒的口吻：“當然了。我聽人說孫書記和邵總對他都很客氣。有一次邵總陪我們室主任喝酒，無意間說道朱木陽和副省長關係不一般。要不然他怎麼會有那樣的機會。先是借調到人事處，然後又去了郵電總局。說不定他是位太子黨呢。”
原莉卻不太相信：“這倒不會。我爸爸曾經去過他老家買蘋果，說他就是土生土長的高唐人。”二人邊說着話邊走遠了。
朱木陽到了辦公樓前，但並沒有直接上樓，而是轉了一圈，發現財務處和三樓技術中心都有房間開着燈，他決定去技術中心看看。
技術中心是個大開間，屬於集中辦公區域，整個大廳被用玻璃劃分爲五個部分，每部分都是一個研究室，第一研究室和第七八研究室則是在一樓辦公。朱木陽以前曾經來過技術中心，他一眼就看到在一個角落處正對着計算機忙碌的孫曉均。
按照原來的習慣，朱木陽要嚇唬一下孫曉均，可是今天朱木陽並沒又像以前那般放肆，也許這種專注讓他明白，看上去傻乎乎的黑胖子，有他與衆不同的一面，他輕輕咳嗽一聲：“孫曉均。”
孫曉均回過頭來，臉上是一副癡癡呆呆的表情，他看着朱木陽的臉，足足發了半分鐘呆才叫道：“木陽，是你？”
朱木陽點點頭：“大聖，你好忙呀。”這句玩笑話纔打破了房間了的氣氛，孫曉均也似慢慢清醒了過來，他嘿嘿笑了，可是朱木陽總覺得現在的孫曉均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就好像受了刺激一般。他繼續問道：“聽說你在研究模擬信號和數字編碼規則？大聖，你這是要放衛星呀。”朱木陽也不知道怎麼忽然就想起大聖這個綽號，似乎他預感到孫曉均未來將會很光明。
孫曉均慢慢騰騰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在北京郵電學院我就研究過，我的導師說這裏邊其實並不難，就是人的習慣性思維擱置了它的前進，尤其是我們現在系統來源於歐美，那種基督教理念也許並不適合編碼規則的破解，我這幾天忽然有個想法，所以才天天在這裏研發。你喫晚飯了嗎？”
朱木陽搖搖頭：“嫂子呢？最近是不是你和嫂子鬧彆扭了。從元旦過後就沒見過她呢。要按理說像你這般拼命，嫂子會第一時間攔着你纔對。”
孫曉均低了一下頭，好像在掩飾什麼，嘴裏說道：“沒有呀。我們很好。這段時間我想做出點學術成就。對了，我們倆商量好了。等我一年轉正結束就結婚。木陽。”
朱木陽總感到事情不像他說的那麼簡單，孫曉均不是一個善於隱藏自己的人，可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因此也就不追問這個問題了。
“曉均，走，咱們出去找個飯店喫頓飯。我們倆好好聊聊。”
孫曉均先是揮揮手，後來則是點點頭：“好吧，咱們去聊聊。木陽，我忽然覺得咱們做人應該做出一點成就。我這次研究這個課題可能有點難，但我有信心而且我已經找到了一點門路，咱倆坐下來好好說說。”
他倆出了設計院，走了很遠才找到一家飯店，點了酒菜坐在一起亂侃，朱木陽忽然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看似傻乎乎的人，纔是整個濟南城自己最信任的人，他給孫曉均講述自己的事業方向，說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就是走仕途，要好好沿着郵電總局這條路往前發展，不管是將來的婚姻還是社會關係，都要依照這個中心。孫曉均很認真聽着，偶爾插幾句嘴，他覺得上次見到的冉芳就很不錯，家庭不是大富大貴，可是適合他，而且那個女孩沒有一點的飛揚跋扈，比設計院家庭裏的女孩子則多了幾分見識。
朱木陽並沒說自己和郭青的事情，可是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再穩定一年之後在談婚論嫁，也許這個冉芳不錯，可是誰能保證自己將來會不會遇到更合適的？也許喝酒喝多了的緣故，朱木陽很少見的話多。
聽他說到結婚這個話題，孫曉均沉默了，他一口一口的喝酒，到了後來孫曉均忽然問道：“木陽，如果我拿下了這個項目，你說我會不會有機會調離設計院，到北京發展呀。”
朱木陽愣了一下，他搖搖頭：“咱們國家這個形式你不懂了，即使你搞出了這個發明，也是職務發明，隸屬權歸屬於單位，你人可以走，項目留下，可是留下項目你也就沒有了價值。在國有單位這個大框架裏，很難跳躍的。”
孫曉均呆呵呵的發愣，又喝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