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皇沒好氣的瞪了黃公公一眼，黃公公到底什麼人他怎麼可能不清楚，要是黃公公連這件事都看不透，他也不會將黃公公留在身邊這麼久了，不過對方的表現寧皇還是很滿意的，這天下只能有一個聰明人。
這一點上林寒相較黃公公還是有些嫩了......
“哼，你這老貨就知道裝糊塗，你糊塗朕可不糊塗。就算是林寒作爲一個新手不清楚怎麼去查賬，難道他楊護不知道林寒去幹什麼嗎？一個御史中丞能不知道去戶部查賬該帶賬房？楊護那個老狐狸這是在耍小心思呢，他瞞的了林寒卻瞞不了朕！”
寧皇頓了頓隨意的揮了揮手製止了黃公公的行爲，隨後笑罵着對黃公公說到，對於黃公公裝糊塗的舉動也沒有怎麼在意。
“陛下聖明，老奴佩服的五體投地......”
黃公公在一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奉承到，心中卻是放鬆了下來，寧皇現在的表現意味着現在心情還不錯。
“罷了官場上的事情交給他們就是了，就算是御史臺的賬房沒帶，戶部還是有自己的賬房，方靜就算是再糊塗也不會做出刁難林寒的舉動。也算是給這個小子上一課好了，你繼續說......”
畢竟可以讓林寒喫虧的事情可不多，老人說喫虧是福，寧皇並不認爲讓林寒喫點虧是什麼壞事，只要不是在林府身上喫虧就行了.......
“林御史在離開御史臺前吩咐身旁主簿去翰林院找翰林編修楚南風.......”
黃公公繼續給寧皇彙報着，畢竟這裏可是天子腳下，大小事情要想知道絕對花費不了多少工夫，只是在說到這裏時黃公公的臉色變的十分古怪。
“咦？沒想到這小子還算聰明，知道找人手相助了，翰林院編修不是酒囊飯袋，說不好還真能助他一臂之力，這麼說他找了翰林院的人？”
寧皇並沒有發現黃公公臉上的異樣之色，反倒帶着幾分感興趣的神態追問着，隨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押了一口茶湯。
“林御史讓主簿給楚南風帶了一句話，希望楚南風可以通知他內人去謫仙樓定一桌酒席送到戶部......”
黃公公的臉皮不由的抽了抽，他完全沒想到林寒竟然這麼會玩，到底是什麼樣的喫貨哪怕大事臨頭第一件事竟然想的是喫？七天內徹查戶部賬目，黃公公哪怕是想都覺得腦殼疼，林寒竟然還有心情喫飯？對於林寒的舉動，黃公公只能說不可理喻！
噗......
寧皇嘴裏的茶湯還未來得及嚥下，被黃公公帶來的這個消息震撼的噴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也變的格外詭異。
“呵，他倒是會享受，可惜了朕的這碗茶，看來他的板子是挨定了，現在這小子呢？”
寧皇沒好氣的對黃公公說到，對於林寒的奇怪舉動也不怎麼在意了，讓一個第一天述職的毛頭小子去查戶部的賬，的確有些難爲人了，寧皇也不指望林寒能查出什麼，只要能找林府的茬讓林府感到不自在就行了。
當然如果林寒可以打草驚蛇讓林府有所動作更好，不過寧皇對此並沒有抱太多希望！在聽到林寒如此胡來後，寧皇反倒是神色古怪的嘀咕了一句後示意黃公公繼續了......
“林御史在剛到戶部就去往了戶部的後堂，開始了查驗戶部賬目，一直忙活到現在......”
黃公公沒有一點隱瞞的將林寒的所作所爲告訴了寧皇，不過黃公公卻是發現寧皇的臉色聽到這裏後卻是格外的詭異。
“什麼？那小子先查的是戶部的賬？就算是林寒那小子是一個新人，方靜脖子上的那玩意是喫乾飯的？金部倉部度支的賬不查，先查戶部的？方靜也打算看林寒的熱鬧？簡直胡鬧！”
方靜還不知道冥冥之中一口大鍋已然向着他扣了上去！
......
就在寧皇發脾氣時，林寒卻已然進入了狀態，查賬他的確不懂，不過大腦中有那麼多關於會計的書籍，哪怕是他臨時抱佛腳只是摸到了一點門道，卻也足夠應付那麼多事情了，林寒將字換成阿拉伯數字讓他的工作量大減，隨後開始了漫長的計算比對過程。
很快林寒就發現了其中的貓膩，大寧朝的賦稅是按田畝來計算了，田畝分爲上等田，平等田和下等田，但對於三種田的分界卻是十分模糊，這一來一回其中偏差出入那可就海了去了，林寒比對了一下三種田畝這麼多年來的比例和發展，卻是發現一個有趣的情況......
大寧朝這麼長時間除了靈州瘟疫外，算得上是風調雨順，百姓大部時間都用來開墾了，但這些年來上等田在天下所有田畝中所佔的比例卻是不升反降，雖然哪怕是算上田畝輪休，上等田可能變成平等田，但比起其他兩種田畝的開墾速度來，上等田的增長几乎可以用忽略不計來形容.......
雖然在林寒看來哪怕是上等田的畝產也讓他感到無語，但林寒很清楚這一來一回出入可就無法想象了，按照上等田的賦稅和平等田下等田的賦稅規則算，上等田的賦稅是平等田的一倍還多，雖然到最後留在百信手中的糧食也比種平等田多就是了。平等田以此類推就是了，若說其中沒有貓膩，林寒打死也是不信的。
上等田的畝產不過兩擔，平等田的畝產一擔，下等田的畝產是半擔，其中可以做的手腳太多了，按照這樣的算法一擔九也算一擔，分在平等田中那可就按照平等田納稅了，一來一喫的回扣絕對不在少數，那其中的貓膩可就多了去了。
這樣的情況尤其在關中比較多件，寧皇復修鄭國渠讓關中荒廢多年的田畝成爲沃土，但關中大部分卻是平等田，而哪怕是林寒也知道關中關內可以說是林府的基本盤了，想必寧皇也沒想過林府並沒有在賬目上做手腳，而是直接將手腳做到了土地上。
當真是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林寒開始指使人拿其他地方的賬目一一比對，林寒翻賬本就好像翻書一樣，在那些個小廝眼底，林寒只是粗略的在賬目上翻越着，時不時的在一旁記着些什麼讓人看不懂的符號，等林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緩緩擡起頭時，已然暮色將近。
看着手裏一踏密密麻麻的筆記，林寒的嘴角微微揚起，寧皇的出發點就是錯的，而且是大錯特錯，林府掌管一半的戶部時，的確沒有貪墨一點國家的銀錢，或者可以說沒有明着貪墨半分國家的銀錢，但林寒所做之事是在挖大寧朝根基了。
在林寒看來林府不過是在合法的前提下鑽了大寧律法的空子，一開始寧皇沒有察覺，等寧皇想要找林府麻煩時，林府早已抽身而去，現在只要高作釣魚臺收錢就可以了，若不是林寒比對了一下近些年來的田畝情況，當真按照規矩查下去，想來就算是他腦回路清奇也絕對查不出什麼問題......
寧皇簡直就是在難爲人，林寒心中忍不住誹謗到，不過他也只能在心中誹謗了，真叫他說林寒還真沒那個膽子，林寒也不是腦殘更沒有活夠，按照他的話說，活着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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