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奶孃……”小女娃嫩聲嫩氣的說。
鳳九凰看了那眼眶通紅對他們滿懷戒備跑進來的婆子一眼，把小女娃放在地上。
那婆子立刻一步猛地過來，把小女娃拉進自己懷裏。
還是半點不敢放鬆，等小女娃奶聲奶氣顛三倒四的說明經過，婆子和趕進來的其他人準備謝謝救了孩子的救命恩人時，哪裏還有人影？
這邊百里緋月和鳳九凰從小巷另一頭出去後，百里緋月也沒了在晃悠下去或者繼續喫飯的心思。
“你的手按時換藥，按照這個藥的藥效，幾天後就會慢慢結疤，幾天後我會去青楓山採藥。到時候會把下次的藥以及祛疤的藥留在溫泉邊，你自己去取好了。”
話落就要走，卻被男人霸道卻又有那麼點不可察溫柔的拉擁入懷裏。
百里緋月當下就炸了，“鳳九凰，我現在沒心情沒心思和你玩！”
男人莫測的紫眸，波光詭譎。
不容她退縮的在她手心寫：想哭？
去他媽的想哭！
她怎麼會想哭！
眼淚這種東西，最不值錢了！
五年前，因爲她的愚蠢，被人算計，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她那時候蠢，被人算計她受了。可是她有時候，實在恨不過。她不去害人，那些自稱是家人的人，卻來害她！
以至於……
以至於……
“鬼才想哭！”
男人又在她手心輕輕寫：你是鬼？
百里緋月真的快變成鬼了，當下心裏鬼火冒，被他噎得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鳳、九、凰！”
男人卻眯眼笑，在她手心輕輕寫：九兒
九……
百里緋月這下是真見鬼了，反應過來他是在叫自己時，當下差點炸毛。這簡直淡定不了，九兒，九兒！
他怎麼叫得出口！
他們真的不熟啊！
就算只是隨口說的一個名字，被她在掌心寫出來，她也頭皮發麻。
她雙眼冒火，男人卻只是眼尾彎彎笑。
那笑漾滿眼眸，登時溢出一絲魅惑來。
蠱惑人得心口都窒息的疼。
“你……你……”
自從五年前自亂葬崗那地獄爬出來，她百里緋月還沒被人弄得卡殼一樣，說不出來話過。
於此同時，突然發現，鳳九凰這麼糟心的一鬧，之前那種沉鬱和難受早已消散無蹤。現在只有想掐死眼前的人的感覺。
百里緋月深吸口氣，“謝謝。”
紫眸神情不變，仿若平常一樣靜靜看着她。
百里緋月突然就有了點傾訴慾望。
“你說，什麼人算是善人，什麼人又算是惡人？之前客棧裏那些來找我麻煩的人，算是惡嗎？嘲笑你啞巴的人算是惡嗎？”
不等他說什麼，又淡淡道，“他們都不算是惡，頂多不討喜惹人厭惡罷了。這世上真正的惡……”
突然頓住。
怎麼說？
她只是有了點傾訴慾望，沒想露自己老底。
鳳九凰這般讓人摸不透的人，她要是透露太多，難免不會被他猜到什麼蛛絲馬跡。
而且，百里緋月突然覺得，自己纔是唐突了。
嘖嘖……
自己真是腦殼打鐵了！
想什麼呢！
男人靜靜看着她。
半晌，在她手心寫：善惡鑑別，以何爲準
男人第一次一次性寫這麼多字，百里緋月擡眸，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對啊，這世上哪來的絕對善惡？
又要如何鑑別，以何爲準？
當即挑眉反問回去，“你又是怎麼分辨的？”
男人在她手心不緊不慢寫：待我好，便是善
百里緋月感受着手心那六個字，好像刻在掌心了一樣，久久不能回神。
對啊，她一直潛意識做的，不也是這個嗎？
她所奉行的，不也是這個嗎？
只是，她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
但是。
人性何其複雜。
她挑刺一樣，“若是先時待我不好，欺我、害我；後又迴轉心意，憐我、愛我，又將如何？”
男人在她手心從容輕慢寫下：欺她、害她，再憐她、愛她
百里緋月似笑非笑看向他。
眥睚必報的小心眼。
雖然自己也是個眥睚必報的小心眼。
還是鄙視了鳳九凰一下，不過心中鬱結放下，現在感覺餓了，“剛剛都沒喫，我們去喫飯吧！我想喫一籠蟹黃包！”
男人看着她的眼，彎了一下。
巷口有些幽暗，男人背光而立，又戴着面具，完全不知道他面具下的表情。
可百里緋月知道，男人笑得格外舒心。
百里緋月和鳳九凰吃了飯，到書店換回凌婧的妝容，直接回府。
凌府大廳裏，凌晟早已坐在那裏。
與此同時，百里緋月還看見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一身白衣，長得極爲美麗，神情卻很寡淡的美婦人。
心思稍微一回轉，就猜到這位白衣美婦人的身份。
白姨娘，別說，這位白姨娘的眉目和凌斷念頗有幾分相似。
而大廳，除了他們兩個人，再無別的半個人。
“爹，您這是和白姨娘在專程等我？”
百里緋月說話了，美婦人這才擡眸看向百里緋月，黑眸無半點波動。
“醫館說你走了好半天了。”凌晟開口道。
“對啊，醫館出了點事，我提前走了。心情不好，就在街上散了散心。不過人太多了，差點把我擠跑，好不容易現在纔回到府。”
百里緋月坐下，直奔主題，開門見山，“爹和白姨娘這是想好了麼？”
“你……”
“我能治。”不等凌晟說完，百里緋月再一次強調。
白姨娘眸光一閃，“三小姐……斷念的身子……中的是什麼毒？”
她的聲音若冷萃落玉盤，不帶感情，卻天然悅耳好聽。
百里緋月笑了笑，“呃？他中的什麼毒，應該沒人比白姨娘更清楚纔是啊。不是白姨娘你每天每日每頓，在他五歲那年開始，就親自給他喂下去的麼。”
白姨娘本來沒什麼波動的神情一震。
她……這位三小姐……
聽到百里緋月又稀鬆平常的說，“其實，我之前已經和爹說過這事了。白姨娘你也不用在拿話來試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