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少部分人的位置可以看到那邊的確好像有什麼事。
原本也沒在意。
就在男賓那邊準備滴血驗親的期間，女賓這邊突然交頭接耳的騷動起來。
不知哪位女眷的丫鬟路過男賓那邊聽到看到先前發生的事，這一回來，悄然就傳開了。
這種事實在太驚世駭俗不可思議，不少人第一反應都不信，壓低聲音道，“不可能吧，是不是之前結仇的，故意陷害凌三小姐？”
又有人微妙道，“難說，你是沒看見那孩子，一個摸子刻出來的。”
“呵，說得你看見了一樣。”有人當即堵她話，畢竟，凌三小姐今非昔比，這種明顯荒謬的事，不少人還是願意幫着說幾句好話的。
慕青本來在喫東西，漸漸覺得不對勁。
那些人交頭接耳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時不時一個凌三小姐蹦達出來，她還是聽到了的。
看向身後的素衣和姽嫿，“凌婧這麼久還沒回來，你們誰去看看？”又幹脆起身，“算了，你們就呆在這裏好了，我自己去看。”
宴席中不少人看見慕青站起來後，就閉了嘴。
慕青挑眉，眼底越發狐疑。
一直眉眼低垂，只面對別人的寒暄偶爾假笑一下的李氏，垂下的眼簾掩蓋着近乎同歸於盡的惡毒。
那邊凌嫣然那一桌子皇親國戚家的側妃妃子之類，不少人身邊的婢女也上前在自家主子耳邊悄然說着什麼。
很快，整個席面上的人面色雖勉強沒怎麼變，眼底的神色就很微妙了。
男賓這邊，已經準備好了透明的器皿，架在大家都看得清楚的地方。
展修竹看見要滴血驗親，嘴角依舊諷刺含笑，完全沒半點退縮和慌亂。
百里緋月雙眸平靜。
凌晟五指捏成拳，哪怕滴血驗親是爲了證明清白，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逼到滴血驗親才能證明清白，本身就是何等的侮辱！
這侮辱無論婧兒還是凌府，還都只能生生受了！
不然，將是更可怕，不止是婧兒，而是整個凌府的孩子都毀掉的後果！
目光凜冽看向展修竹，“展公子，請吧。”
有小廝拿着全新的，被當衆檢查過沒有做任何手腳的匕首上前。
展修竹毫無畏懼，抱着孩子，拉住他一根手指。
小娃娃被百里緋月用了攝魂術，現在雖然睜着眼睛，整個就是一個放空的狀態。只小廝輕輕割了他手指一條口子時，眉毛下意識抽了一下。
血滴在透明器皿中。
衆人都看向百里緋月，百里緋月脣角下勾着一抹輕諷冷笑，同樣伸出手指，經由專人檢查後，小廝割破滴血。
在場大多數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緊緊攫住那透明器皿中的兩滴血。
然而……
在衆人呼吸都幾乎窒住時，那兩滴血一點，一點——融了！
這時候早有旁邊那些三教九流和那些鄉紳名流都不知不覺圍了過來，看見這一幕，皆是倒吸了口涼氣！
一時反倒沒了反應。
展修竹冷笑了一聲，“凌婧，你現在還是不認麼？”
百里緋月還沒回答，那邊老太傅臉皮控制不住的微微抽動，嘴脣都顫抖了半晌，臉色相當難看，“荒唐！簡直荒唐！”
柺杖幾乎要把地面篤篤篤戳個洞，“凌大將軍，你看，要怎麼處理吧！”
本來覺得孩子這事天方夜譚的人，此刻看百里緋月的目光，真是難以言喻。
凌晟眼神複雜，卻還是道，“太傅大人，僅憑滴血驗親之法，實在無法……”
“凌大將軍難道要爲了護住自己這一個女兒，而置你將軍府其他兒女，你將軍府的聲名不顧！置我大景女子婦人聲名影響不顧，置大景顏面不顧麼！”
不等他說完，老太傅就痛心疾首的開口。
又不容置疑道，“還是，凌大將軍不處理，就按照老百姓的方法，讓你們淩氏的族長來處理！”
老百姓的方法，要麼浸豬籠沉塘，要麼活活燒死！凌晟眼中暗光一沉，“太傅大人，不是我凌晟要包庇自己女兒。實在是這事蹊蹺……”
“蹊蹺？”老太傅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不是他針對凌晟，恰恰相反，他很是欣賞這位大將軍幾分，纔不能讓他被一個這樣的女兒毀掉！
何況，未婚做出那樣的事，不論擱在任何一個家裏，貧民百姓也好，哪怕皇家，都絕對是沒有生路的！
他讓這凌大將軍自己處理，就已經是睜隻眼，閉隻眼了！
“滴血驗親，自古流傳，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從來用此古法。凌大將軍，你不能糊塗啊！”
其實，哪怕作爲三朝元老的太傅，出面這麼來干預，也不太合適。但眼前這位，朝臣們都知道他的脾氣，不見到也就罷了，見到了，那是眼睛裏絕對容不得沙子的。
雖然不討喜，但他的出發點全無私心，只是要維護聖人禮度。
也的確，滴血認親，自古有之，從來如此。
這凌三小姐怕是的確做了……做了……
若是不處置，以後的將軍府怕是再也無法在京都擡頭，凌晟這個將軍怕再也無法立足朝堂！凌府的小姐公子，再也不會有像樣的人家會與其通婚嫁娶！
這些道理，凌晟當然也明白。
可，哪怕滴血驗親的結果……
他依舊不信自己這個三女兒會與人私定終身不說，還，還先生了孩子！
衆目睽睽，滴血驗親血合。這是一盤死局。
不管心底怎麼想，今日到場的表面上至少都是來祝壽的。雖不好說過分的話，但此刻心底的想法，眼底的神情那是掩蓋都掩蓋不住。
哪怕看在凌大將軍的面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未婚生子，還不是普通的未婚生子。如果那展修竹說的是真的的話，不論怎樣，都實在太不知廉恥，該浸豬籠的！
先前因爲此人醫術上面造詣給人的好感，瞬間又消失無蹤。
大景民風在相對開放，能容女子有才，能容女子標新立異。但，這種事，簡直踩了底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