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小東西喫殷離的醋喫成這樣子？
不過殷離聽他這麼一說，當即就坐了回來，儘管眼珠子還是想往別處瞟。卻又忍住。
和小世子二人相對而坐，變成了兩座小木雕。
百里緋月扶額，這兩個孩子……真是……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遊湖差不多了，“餓了沒？我們上去喫點東西吧。”百里緋月才這麼說，突然感覺不對勁。然而沒等她反應過來，腳下的船突然‘砰’的一聲，支離破碎！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
別說兩個小娃娃，就是百里緋月自己，當下也直接落了水！
“殷離，小世子！”心一陣緊縮，不過眨眼，湖面上就沒了那兩個小身影！
百里緋月一個猛子紮下水時，眼角餘光看到有侍衛飛身過來。卻一瞬也無法等他們來救！
好在，鑽下水的瞬間就看見了正自己划水往上游的小世子。然而，殷離卻嘴巴吐着水泡直往下墜！
百里緋月心下大駭，根本不容她多想。直接朝殷離衝過去，一把撈起他，又朝小世子衝過來。
雖然他能自己遊，還是用另一隻手抱住他。
當她把兩個孩子帶着冒出湖面時，疾馳而來的藍護衛等人才到。
上岸後，百里緋月先給殷離做了急救處理。等他吐出水睜開眼睛後，又拿出一個小瓶子給他餵了一粒藥。“必須馬上給他換衣服！”
藍護衛等人不敢耽擱，立刻抱起殷離找地方換衣服。
而這邊，百里緋月把小世子拉過來，發現小娃娃異常沉默。
而那邊長孫無極也沒有像藍護衛他們這樣，派人過來，或者自己過來。
呸！
他當真一點不擔心嗎？
小世子水性是好，可畢竟是個這麼點小娃娃哇！
長孫無極雖然沒過來，但景帝派了人來。他們不過來主要是百里緋月現在衣服溼透都貼在身上，女子玲瓏曲線畢露。
他們過來不方便也不合適。
“凌三小姐，奴才領你和世子殿下去換衣裳。”
百里緋月點點頭，拉着小世子的手離開前，眼神冷凜的看了還飄着船板的湖一眼。
那船不是自然解體的！
別說皇家園林裏面一草一木，任何東西都是有專人每天檢查幾遍，時刻更換的。何況今天這種場合，外史要來參觀遊園，那麼這些東西更是不可能出差錯。
退一萬步說，就算漏了一艘兩艘船。真是艘破船到遊幾圈就會解體的，她一上船就能發現！
她們出發時，那船是絕對的好船！
好船在無風無浪沒碰沒撞沒超載的情況下，怎麼會遊幾圈就解體！
只能是人爲！
還是她們遊湖過程中，有人在水下做的手腳！
雖然人在水中不容易被人發現氣息，藉着水，更方便隱藏。但她在對方毀船過程中一點都沒發現，這就太可怕了！
船被動手腳，怎麼都不可能一點聲響都沒有。
這樣無聲無息，又能讓船瞬間解體成那副摸樣，對船不知要多瞭解的人才做得出來！
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個人一定還在皇宮！
不，應該說今日這樣的場合，不是皇宮內部的人，根本做不到！
只有本身就是太監或者宮女或者侍衛等這些不被注意的人來做這件事，做完又從什麼地方不動聲色離開混入其中！
眼中殺氣一閃即過，又飛速掩蓋下去。
現在不是先想這個的時候，先去給小世子把衣服換了再說。
然而，到了換衣服的地方。小娃娃既不要宮女伺候也不要太監伺候，同樣，也不要百里緋月在旁邊。
不過還是守在門外，等到小娃娃換好衣服出來了。又把小娃娃拉到旁邊她要換衣服的房間，關上門，讓小娃娃坐在凳子上，“在這裏等我。”
這纔拿起衣服去到屏風後面。
主要是小世子不在眼前，她不放心。
先前湖中那一幕，誰知道是衝他們三個哪一個來的？
麻利換好了衣服，隨便擦了下頭髮。面紗也沒忘記戴。從屏風後出來，發現小娃娃居然變成了背對屏風。
當下又心情好了，上前把幹軟的毛巾揉在他腦袋溼發上，細心的給他擦頭髮。
小娃娃很安靜，一直任由她給自己擦。
直到百里緋月擦得差不多了，小娃娃起身看向她。
“怎麼？”
小娃娃有些彆扭的開口，“你坐下。”
坐下？
百里緋月依言坐下，卻沒想到，小娃娃拿了另一條毛巾，學着先前她給他擦的手法和樣子。一下一下，無比認真的給她擦。
微微垂下眼眸，“小世子，你想看我的臉嗎？”
給她擦頭髮的小手就是一頓。
很快，又繼續擦。
等到他仔仔細細，不厭其煩，把她頭髮擦乾時。百里緋月心底已經下了一個決定。
雖然這個地方，這個時候，怎麼都不合適。
但是，這一刻，她想要給他看看自己的臉。
自己真實的樣子！
無比的想，迫切的想！
她牽着小娃娃坐在銅鏡面前，之前落了水。卸易容的藥膏裝在一個密閉的小盒子裏，並沒有受影響。
打開盒子，挖了一坨藥膏在手指上。就準備解開自己的面紗，卻又看向小世子。“你可以先閉上眼睛，有點可怕。”
她把小娃娃轉過身去，才解下面紗。
然而，卻在銅鏡中看到小娃娃轉過身直直對着銅鏡的樣子！
“你不怕啊？”
卻沒注意到小娃娃面具下的小脣都咬出了血。
他不是不知道她臉上有很多疤痕，可遠遠沒有這麼清晰看到帶給他的衝擊力大。
他只覺得痛，說不出來哪裏痛。
可就是痛。
還有恐懼。
不是對她臉上疤痕的恐懼，而是別的什麼。
他幾乎是僵直的上前，小手落在她臉上，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你爲什麼不殺了她！爲什麼不殺了她！”
百里緋月一愣。
“是你們將軍府那個凌嫣然對不對！根本不是什麼山賊對不對！”
他一定要讓人去剝了她臉上的皮！
百里緋月輕輕攬住顫抖的小娃娃，直到懷裏的小娃娃漸漸平靜下來。
放開小娃娃，衝他眨眨眼，“只給你一個人看哦。殷離都沒看過的。”凌嫣然之流，就不要提了。掃興。
她不提，他也就不提了。反正，皮他是一定要剝的！
一定！
而那個叫殷離的……哼，“你……很喜歡他？”
“喜歡啊。”感覺小娃娃又是僵直的小身子，她笑着在他戴着面具的小臉吧唧一口，“也喜歡你，很喜歡。”
小娃娃就微微垂下了小腦袋。
這孩子真是又堅硬又柔軟得讓人心都化了。
又在他另一邊面具上吧唧一口，百里緋月纔開始卸臉上的易容的東西。
漸漸的，鏡子裏一點點露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