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歪頭笑了一下，小娃娃的聲音軟軟糯糯，“康嬤嬤，你怎麼了？”
起身，坐到康夫人身邊的椅子上，輕輕道，“我來見你，你不開心麼？”
康夫人儘量壓下心底才勉強平復下來，現在被小世子的模樣又激起來的各種複雜情緒。到底是自己帶大的孩子，把面前的糕點往小世子那邊推了推，“怎麼會。只是殿下您沒去睡午覺，下午該沒精神了。”
小娃娃微搖頭，“無礙的。一個午覺而已。少睡一天也沒有什麼。我有事想和你說哦。”
他以前半天都不會多說一個字，現在這麼多話，康夫人心底更是說不出的複雜。
凌婧就這麼大魔力？
他伸出軟嫩的小手，握住康嬤嬤一隻手，很認真的問她，“康嬤嬤，你喜歡我麼？”
這是什麼問題，她對王爺和對小世子的心，從沒有半點歹意！
何況，這孩子差不多是自己帶大的！
他‘不是’王爺的血脈時，她待他都無二心。何況現在！
微愣之後慈和又無奈笑道，“殿下真是折煞老身了。老身斗膽，當然是喜愛殿下您的。”
“是嗎，我很高興。”輕垂眼眸，小手輕輕摸着康嬤嬤的手背，“康嬤嬤，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喜歡孃親。”
擡頭，笑彎了眼睛，“她已經答應讓我叫她孃親了。”
“這……這是好事。凌三小姐總歸快要入府了，她和殿下您相處融洽，自然是極好的事。”
小娃娃眼眸彎彎，“康嬤嬤你也這麼覺得嗎？那麼，康嬤嬤你是不是也喜歡她呢？”
康夫人在能剋制，也下意識僵硬了一下。
小娃娃依舊眼睛彎着笑，撫着康夫人的手，輕輕道，“康嬤嬤，你喜歡我。那麼，我喜歡的孃親，你怎麼會不喜歡呢？”
“殿下，我，我並沒有不喜歡凌三小姐。”
“那我就放心了。”小手又摸了康嬤嬤的手背兩下，才笑着放開，起身，“康嬤嬤，那我回寢室睡覺了。你也好好休息。你最近有點太累了。你要是生病了，我也會爲你擔心的。”
小娃娃稚軟的聲音軟軟糯糯說完，非常乖巧離開。
而直到他的小身影完全消失，康夫人才整個人脫力一樣癱軟在椅子上。
的確是……王爺的孩子！
說她最近太累了，是暗示她提醒她最近對凌婧做的事嗎？
可他又……又，那麼讓她狠不下心來！
只一句，她若是生病了，他會爲她擔心。
這一句，足夠擊垮她心底任何防線。
銀翹見她臉色不對勁兒，“康姐姐……”
康夫人擺了擺手，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說。“扶我回房。”
“是。”
而這邊，百里緋月心中簡直鬼火冒，正要出手，聽到輕快的腳步聲時，硬生生頓住。
很快，一個黑袍小娃娃笑吟吟出現在她視線裏，“孃親——”
就沒有下文了。
目光在屋內兩人身上滑過，最後落在百里緋月身上，很快適應了屋內兩個人抱在一起的古怪曖昧的姿勢，眼睛彎彎可愛道，“孃親，我睡不着，就起來找你了。”
當然，他根本沒睡！
百里緋月再看到他，以爲自己會立刻哭出來或者激動的上前抱住他叫兒子。
她居然接受得那麼快，那麼自然！
自然得平靜得好像並沒有那麼在乎一樣。
然而，不是的。
她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換也願意的兩個孩子。她有多在意，她太清楚不過。
心底突然明白過來。
原來，這個孩子無論是不是她兒子，其實在她心底都和親生兒子沒兩樣了。
才那麼快接受。現在看到他，仿若平常看見九兒去外面玩了回家一樣……
唯一變了的是，她心底偶爾冒出來的，以爲自己孩子沒了的那種窒息，消失了。
而思緒迴轉過來，百里緋月才發現自己和麪前這個男人的動作，再次日了狗的心情都有了！
倒是長孫情，哪怕已經走到了他們身邊，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詫異表情，依舊當沒看到。揚起小臉，像一個普通孩子那樣問，“孃親，父王，我可不可以喫塊冰？”
外面的確很熱，也就被長孫無極抱着夏天不熱，天然降暑。
百里緋月正要條件反射開口，視線落到長孫情的臉上時。
腦子突然再次被雷霹了一樣，轟隆作響。
這臉……這臉！
她居然這麼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也是腦子進水了！
突然聽到孩子的事，腦子的反應居然慢了這麼多拍！
這孩子，這孩子和眼前的男人長得一模一樣啊！
他……他是……
她猛地擡眸看向男人，眼裏的神情說不出的複雜，簡直驚濤駭浪！
而長孫無極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是的，眼尾彎了彎。
短短一剎那，百里緋月心底一千個一萬個揣測閃過。各種想出口的話在看見長孫情仰着的，滿懷期待的小臉時吞了下去，“當然……可以。”
心底想的還是，她的孩子，居然是長孫無極的孩子！
“孃親？”
長孫情拉了拉她的衣裳，百里緋月立刻回神，“怎麼了？要喫什麼味道的冰，我給你做一下。”
“真的嗎？”小娃娃的眼睛立刻亮了。
百里緋月點頭，“真的。”
長孫情拉着她就要走，“父王也喫嗎？”
百里緋月衝長孫無極的方向冷笑一聲，“你父王有傷，不能喫！”
“哦。”小娃娃臉上有點失望，百里緋月咬咬牙，強迫自己忽視掉。
把冰玩出花樣喫，百里緋月實在很在行。因爲西域的中午，太陽最大的時候，真的很熱。
對冰她也研究出各種喫法。
長孫情喫完百里緋月各種加工過後的冰，伏在她腿膝上，這次是真的睡了。
睡得很安心。
百里緋月把他輕輕放在軟塌上，蓋上薄毯子，視線一動不動注視着那張陌生又熟悉的小臉。
終於，緩緩低頭，在他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澀啞道，“幸而你在……”
又守了好一會兒，才輕手輕腳的出去。
而等百里緋月從外面關上門那刻，軟塌上本該睡着的小娃娃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紫眸中有一絲疑惑。
幸而你在？
孃親，什麼意思？
“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