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鸞太后深不見底的視線依舊落在她臉上，“你來找我，可是有事要說？”
千靜姝微愣了一下後，笑了，“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皇祖母，看來，已經不需要我說了。”
鳳鸞太后卻還是用探尋的視線看着她，“直到今日要來見這些選皇夫的優勝者之前，哀家手下的人才查到，慕容九和那在比試場上出手的男人一行人，一直住在雪晴安排的地方。”
千靜姝開口道，“可是城南街那處宅院？”
她記得那處宅院裏面伺候的幾個人，又聾又啞還不識字，皇祖母就算查到也……
才這麼想，太后輕拍了一下手。
一個駝背的，看上去無比憨厚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千靜姝也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幾乎立刻認出來，這人就是強千雪晴城南那宅院裏伺候了好幾年，深得千雪晴信任的那個男僕。
太后再一揮手，“你先下去，繼續在雪晴身邊伺候着。”
“是，奴才告退。”那本不會說話也不該聽到任何話的聾啞中年男人，沙啞恭敬的開口告退。
“不管你們哪一個，身邊都有哀家的人。”鳳鸞太后波瀾不驚的繼續注視着千靜姝。
要是尋常人，早就不淡定各種後怕回想身邊誰最可疑，自己說過做過什麼不該的事情了。
然而千靜姝只是微微一笑，“皇祖母如此關心我們，是我們的福氣。”
想必凌婧這位大景攝政王妃和她千靜姝長得有些相似這事，皇祖母應該也從有心人的口中‘聽說’了吧。
如此，甚好。
又如常替千雪晴求情，“皇祖母您不要怪雪晴妹妹，想必她和我一樣，都是昨日那場比試才知道慕容九參選了皇夫選拔賽。”
鳳鸞太后不辨喜怒的開口，“慕容九嗎，或者該說，大景攝政王妃……凌婧？”
又輕慢的笑了聲繼續道，“哀家在鳳鸞久了，竟不知道我們鳳鸞的女帝居然和別國的皇家人有了這麼深的來往。”
千靜姝微微蹙眉，“皇祖母，您既然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爲何今日還……”
“還選了她成爲‘皇夫’嗎？姝兒，你真的想不明白？”太后手掌落在千靜姝腦袋上，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哀家以爲，姝兒你是最瞭解哀家，也是和哀家最像的一個孩子。應該知道，哀家這樣做，就和你昨日在場上幫這大景攝政王妃取得勝出一樣。”
千靜姝是一點不怕太后的。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皇祖母恕罪……”
太后輕撫着她的發，“你做錯了什麼，要哀家恕罪？你做得很好。”
千靜姝輕垂眼眸。
掩蓋了眼底微微的笑意。
自然做得好，若是昨天那場比試就揭穿了凌婧，那還有什麼看頭。若是明天女帝再次的登基大典才揭開，那就不一樣了。
一箭雙鵰呢。
皇祖母也是這樣的打算，今日才成全凌婧的吧。自己當然是最像皇祖母的孩子，呵。
再說百里緋月和女帝千青嫵這邊。
今夜不同那一天，時間足夠，她終於有時間看看她的婧兒了。
婧兒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早就是萬衆矚目。
不管旁人也好，太后也罷。
她才索性選了婧兒，至少在她身邊，她自己看着反而更安心。
而千青嫵這一說，想到自己現在臉的情況，百里緋月頓了頓。不過面對自己娘那疼愛得無法讓人拒絕的視線，還是很快卸了臉上易容的藥皮。
和所有疼愛疼愛女兒的娘一樣，千青嫵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紅粉骷髏’之毒在百里緋月臉上留下的那些難堪的深色印記。
心疼得眸子都顫了顫，“婧兒，這是怎麼回事？”
百里緋月握住她微顫着撫上自己臉頰的手，“來鳳鸞前，遇到點小麻煩，被人算計中毒了。不過沒關係啊，”她燦然一笑，“孃親你也知道，我現在醫術可厲害了，解這毒完全沒問題。”
“只是最近忙着來見孃親嘛，解這毒需要一味藥草在別的地方，我到時候拿到那藥草，這毒就是小兒科。”
千青嫵顯然不相信，心疼得眼眶都溼潤了，“那你告訴娘，還需要什麼藥草，娘給你找來。”
她顫抖的手指又撫上百里緋月左眼下那些掩蓋迄今爲止都淡淡的，雖然不細看已經看不出疤痕的妖詭神祕花紋，“當年，她們……真是該死！”
“娘，這仇女兒已經加倍還給她們，已經報了。”
拉下千青嫵的雙手握捏住，又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嘚瑟的驕傲笑容，“我長得這麼像娘，就算破相了，也是個大美人~！”
又道，“再說，臉上這毒斑，就算我解決不了，還有我師父呢。娘您真的放心。”
這句話倒是成功止住了千青嫵的心疼，視線再度落到她左眼下那神祕詭美的花紋上，“你師父是西域聖教聖尊？”
百里緋月點頭。
千青嫵沉默了，之前也從慕逸之查到的消息那裏知道這個事，但從自己女兒口中確認，心底感受又完全不同。
因爲慕逸之還查到，西域聖教聖尊的另外一個身份。
若是此人是有心接近婧兒，那麼，婧兒要真的回到那位師父身邊，讓他解毒，他會不會傷害婧兒？
“婧兒……”千青嫵有些艱難的開口。
百里緋月敏感察覺，“怎麼了，娘？”
“你師父對你……只怕是別有用心。你以後儘量離他遠一點，我怕你在回到他身邊，會非常危險。”
百里緋月看着自己娘，無比認真，“娘你認識我師父？”
“不認識，但他……”
百里緋月神情更認真，“娘，五年多前，如果沒有師父，我和九兒早就是亂葬崗上腐朽的枯骨了。師父的確不是什麼三品四德高尚的好人，但他對女兒這個徒弟，從來無愧師父二字。”
千青嫵更心疼溫柔的眼神看着她，半晌，輕輕嘆了口氣，“婧兒，關於你師父的身世，你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