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遇留下來的。
他現在的毛筆字，還是當時沈遇教他的。
他背對着顧星辭，輕聲道：“你馬上就要兩年了。時間一到，就離開吧。”
馮柯嗓音很輕，卻格外堅定，毋庸置疑。
顧星辭感覺自己像是幻聽了一般，耳畔如今全是“嗡嗡”的聲音。
她起身，不可思議的看着馮柯的背影：“憑什麼？”
“我進FA，走到今天，自始至終，都是靠我自己的實力。就算兩年期限一到，我還可以參加考覈，繼續留下來。這件事不是您能做主的。”
顧星辭最不想和老馮談起的就是這件事情。
因爲她知道她和老馮平時怎麼鬧都可以，兩人都不會當真。
但是唯獨這件事，兩人一定會產生分歧。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已經沒有沈遇了，不能再惹惱馮柯。
可是，在這個問題上，她也做不到讓步。
“我們就把一切交給上帝不好嗎？考覈結果如何我都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同樣的，我也希望你也能心平氣和的接受。”
“我們現在爭論什麼，都沒有用。就交給未來的考覈不好嗎？如果考覈結果顯示我的確沒辦法再勝任三組隊長的位置，那我一定會選擇退出。因爲隱居幕後不是我本意。”
“就像是您曾經和我說的那樣，這個世界那麼大，何必一定要留在FA呢。”
“如果我的實力真的不允許我再留下，我一定會走的。完全不需要您來開口。”
“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希望自己長大後，能成爲一個讓您和沈遇驕傲的孩子。我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在公衆的視野之下，讓您和沈遇可以驕傲的對別人說：這是我們的女兒。”
“再讓我留幾年，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我知道您擔心的是什麼。”
“就算有一天我會死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死在陌生的領土之下。
您放心，我都有準備。”
“從我堅定的選擇FA，從我穿上制服，從我戴上勳章，從我念起誓詞，從我開出第一槍的那一刻開始——”
“我就知道，我就是爲FA而生的。”
“同樣，我也會爲它而死。”
“這是我的職責，是我自己義無反顧選擇的路，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我很自豪的認爲，我繼承了我兩位父親的事業，所以，從來沒有‘後悔’二字可言。”
語罷，顧星辭深吸了一口氣。
她看着馮柯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馮柯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沒有給她任何迴應。
抿了抿有些乾澀的脣，她開口：“不早了，您休息吧，我回宿舍了。”
顧星辭朝着馮柯的背影敬了個軍禮。
反光的玻璃櫃門上，馮柯能看到顧星辭的身影。
只是這一個動作，馮柯終於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身後腳步聲響起，是顧星辭遠去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