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糾纏了這麼久，他以爲自己是最瞭解顧星辭的那一個。
可明明知道這也許是個陷阱，他還是踏了進來。
不過……這並不是結局。
他們兩個，只要沒人真正的死去，那這場遊戲就還要繼續下去。
多年的羈絆已經將他們兩個捆綁在一起，只能有一個人活着！
或者……一起死。
顧星辭無疑是萬衆矚目的焦點，所有人都看到她扣動了扳機……
“嘭”的一聲槍響，A有些挫敗，但沒有再掙扎：“我們會在見面的。”
所有人都認爲這一槍會對準九隊的，包括九隊自己。
可應聲倒地的，卻是A。
匕首脫手，輕輕劃過下巴，血痕驟現。這和意料中的疼痛感不太一樣。
九隊恍惚間睜開眼睛，迎面，顧星辭手裏還是握着那把槍，槍口的位置也還是對準了他，可A……
他低眸看過去，A後頸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劑針劑。
大概是趁顧星辭開槍的時候，背後的隊員趁機打上去的。
可她明明釦動了扳機……
“空槍……”九隊看向顧星辭，眼神帶着一絲茫然。
顧星辭擡腿朝他走過去，明明傷口還腰腹的位置，可她步伐不見一絲凌亂，挺拔的身姿宛若當年初見那般——
訓練場上，她站在臺上，跨立而站，面無表情的掃視着臺下衆人。
“三隊。”見她走近，九隊緊張的做了個吞嚥的動作，頸上的血珠細細密密，還在往外冒。
不過沒有割到要害，傷口不深，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爲什麼是空槍。”他問。
面前的少女梳着高馬尾，馬尾穿過軍帽，隨風揚起。
她斂着眸子，細細摩挲着手裏的槍，大約過了兩秒，“咔噠”一聲，子彈上膛。
“現在不是空槍了。”少女擡眼，衝他笑了下，然後把槍直接放到了他手裏，她俯身，緩緩靠近他，將嗓音壓低：“你還有機會。”
九隊一怔。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儘管有風雪的掩蓋，他還是能聞到她身上的藥香味。
夾雜着一絲血腥。
像是傷口崩裂。
可他看向她的臉，她面上不顯，沒有一絲痛苦的痕跡。
“你可以學着像他那樣，挾持我。與A挾持你不同，你挾持我的話，他們會放你走的。”
“這世界這麼大，天高海闊，總會有你的容身之地。”
顧星辭嗓音含笑，像是一種誘惑。
“或者，發泄你的不滿，對總部，對我。直接開槍，殺了我，我們一起死。”
聞聲，九隊瞳孔一縮。
他眼眶被風吹得發紅，眼底隱隱有淚水蓄起，漸漸模糊了視線。
見他不動，顧星辭衝他笑了笑，她擋在他身前，遮住了部分刺眼的光線，用瘦弱的身軀擋住了迎面吹來的雪花。
她用慵懶的氣音說道：“我給你了兩條路，總有一條適合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反正你知道的，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不會傷害你的家人。
時間不早了，想必你也很討厭四九城的冬天吧。做出選擇之後，就可以與這裏，徹底告別了。”
遠處，十隊茫然的看着這一幕。
剛纔他知道三隊不會對九隊開槍，因爲他們這次的目標是A。
可現在這一幕，三隊先前根本沒有提起過……
過於突然，他一時間不知道三隊到底要做什麼。
他不知道還該不該相信九隊，萬一他真的開槍了……
這麼近的距離，三隊身上還有傷，遠處的狙擊手也沒有得到指令，後果不堪設想。
“三隊！”他有些急，想要打破這沉悶壓抑的局面。
顧星辭頭都沒回，她目光落在九隊的肩頭，話卻是對十隊說的：“退回去。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開槍。”
話落，她又衝着九隊溫和的勾了勾脣，“聽到了嗎？”
這像是巫女的催眠，循循誘之——
“對不起。”
他聲音發顫。
聞言，顧星辭臉上笑意不減，沒有應答。
九隊握緊了手裏的槍，在衆人面前緩緩擡起。
十隊心跳驟停，連忙舉起手裏的槍對準他，罵道：
“傻逼你在幹什麼！”
“我沒有退路了，211。”他這一次，叫了十隊的代號。
顧星辭始終未動，眼神含笑看着他的肩膀的位置。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
“三隊，你真的不怕死嗎？”
寒風呼嘯而過，隱約間，她聽到九隊啞着聲音問。
“怕啊。”
她的聲音散在風裏，他們站得位置像是一瞬間變成了懸崖峭壁，風稍稍用力，就能把他們兩人全部推下萬丈深淵。
幾乎是一瞬間，九隊直接舉起手，將槍抵在了自己太陽穴的位置，沒有絲毫猶豫。
槍響的時候，九隊聽到了顧星辭笑了一聲，“哇哦。”
但下一秒，他就發現，又是空槍。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想要再試一次，可這一次，顧星辭卻按住了他的手。
“你只有一次機會，已經用掉了。”她輕而易舉的扼制住他的腕骨，將槍拿走，隨手卸了彈夾丟給身後的十隊。
他一臉茫然的看着她。
就在那一瞬間，好像發生了什麼多事情，可轉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到底想怎麼樣。”
“就不能給我個痛快嗎。”
他有些崩潰，顧星辭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要做什麼，預判了他所有的預判。
她真的是魔鬼。
“給了啊，剛纔給你的兩條路，無論哪一條都夠痛快了。”
“顧星辭，如果我真的會殺了你呢。哦也是，槍里根本就沒有子彈。”
“可惜，沒有如果。”
顧星辭目光掃過他的眼睛，正色道：“這場遊戲，沒有二次選擇的機會。”
“你不怕嗎。”
“畢竟也是曾經的老隊員，最後給點信任還是可以的吧。而且，你也沒有讓我失望，起碼，我又贏了一次。”
九隊手心裏出了一層汗，他輕輕擦了擦，不痛不癢的問，“可我現在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
“人一生當中多多少少，都會在不經意間走上一條彎路，罪不至死的話，還是可以給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