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洲默默往前走,卻也舉步維艱。
每一腳擡起來踩下去,再拔出來都有些困難。
儘管做了防護,但還是能感覺到腳下已經一片冰冷。
可他還是在往前走。
身後傳來女孩的聲音,他沒顧及,一心往高處走去。
終於,原本五分鐘的路程,他硬生生的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見他終於停了下來,身後的女孩也鬆了口氣,往地上一坐,擦掉眼鏡上的雪,朝他望去——
男人矗立在風雪中,宛若一座雕塑,屹立不倒。
像是那常青樹一般。
她順着他的視線望出去,白茫茫一片,除了山尖尖,還是山尖尖,什麼都沒有。
這裏屬於兩國空白區,無人管轄,逍遙自在可也危機四伏,混亂不堪。
在這裏的每個人,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因爲這裏都是亡命之徒,不把自己的命看在眼裏,更不在乎旁人的生命。
舉目四望,衆生都是草芥。
“你在看什麼啊。”她開口,用流利的英文問道。
林南洲沒動,依舊眺望着遠方。
女孩眉心一蹙,只好自己猜測,“你在看東方,難道說,你其實是H國人?”
聞聲,林南洲終於有了一絲迴應,“我看得不是國家的方向,我在看太陽。”
“太陽???”女孩愣了下,然後從雪地裏爬起來。
她站在他身側,茫然的看向遠方,哪裏有什麼太陽啊。
這裏的暴雪下了幾天幾夜了,太陽一直沒出來。
她有些費解,“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啊?”
聽到這話,林南洲忽然笑了下。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風雪呼嘯但也遮不住:“未來還長,太陽總會有的。”
以後在外面,要是像我了,就往東邊多看兩眼。
未來還長,太陽總會有的。
想到那人說的話,林南洲感覺堵在胸口的一股悶氣終於得到了一絲釋放。
“嗯?”
女孩不懂。
林南洲長長地舒了口氣,“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
“而且雖然現在還看不到,可我知道,她一直都在。”
“就在那個方向,只要我一擡頭,就能看到。”
這邊境的風雪再刺骨又如何呢,吹不斷壓不垮他們的脊樑。
他每次好想見顧星辭的時候,都要往東邊看過去。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能不能看到太陽。
其實看向這個方向的時候,就等於已經見過面了吧。
自從兩人正式進入FA之後,基本上一直都是聚少離多。
他們一起在隊的時間很少,幾乎碰不到一起。
不是她在外面,就是他在外面。
一年到頭,能碰到一次,就算幸運了。
原先那會兒在外面,每次想她的時候,只能默默忍着。
不敢打電話,不敢向他人提起,不敢寫她的名字,做夢都要剋制着不要夢到她,他也怕自己會情不自禁的說起夢話,讓旁人聽了去。
後來,每每想到她,看看東邊,也算有了一個寄託。
晚上夜不能寐之時,他也會翻身坐起來,就望着窗外的東方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