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妤喘了兩口氣，感覺自己的腳都快被凍到沒有知覺了。
聞聲，顧星辭單膝跪下去，幫她處理着。
她一摘手套，那手上的大片紅痕嚇得安妤縮了縮腳，
“你……你手沒事吧？”
“沒事。”顧星辭抓住她的腳踝，幫她按着小腿，“待會兒跟緊我，我步伐走得不快。”
“可是我真的沒什麼力氣了。”
不是她不想走，她也想出去啊。但是這樣的天氣環境下，怎麼走啊……
“我知道。”
顧星辭很有耐心，她一邊揉着她的小腿，一邊擡頭看向安妤，“但是，你往四周看一看，如果我們不硬着頭皮走出去的話，一定會死在這兒的。”
安妤四處望了望，入眼的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地上的照明設備燈光薄弱，她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眼前這個人的側臉，和燈光映襯下漫天飄下來的雪花。
“你忍一忍，只要出了這裏，有火，有房間，可以喫熱乎的食物，可以洗熱水澡。等你緩好，我們第一時間會安排飛機送你出去。”
“所以……”
顧星辭幫她綁好褲腿，頓了頓才道：“所以再堅持一下，都走到這一步了，誰都沒辦法回頭。你也不想死在這種地方吧。”
“……”安妤和她對視了一眼，口罩下的脣抿了抿。
顧星辭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見時間差不多了她朝着地上的人伸出手。“走吧，再坐下去很快就要被這雪埋在這了。”
安妤哦了一聲，把手搭在她的手掌裏。
顧星辭用了力氣把人拉起來，又把繩子在她腰間綁好，“有事就叫我，可以大聲一點。”
“好。”安妤跟上她的步伐。“那你叫什麼啊？”
“隨便你，叫什麼都可以。”
安妤：“……”
“你好拽啊，比那個阿三脾氣還要差哦。”安妤努了努嘴。
“什麼？”顧星辭確實沒有聽清楚。風聲呼嘯，加上她戴了耳罩，對方聲音太小她還真的聽不清。
安妤清了清嗓子，大聲又重複了一遍。
聽完她的話，顧星辭靜默了一瞬，過了會兒纔回復：“你說的那個阿三，算是我們這兒脾氣最好的了。”
“啊？”
安妤纔不信，“你騙我的吧。”
“他對我可兇了。”
“那是因爲你的身份一直模模糊糊，再者說，他是做任務，又不是來談戀愛的。”
“……”安妤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那你是他的什麼人？隊友？還是隊長？我看他好像……很聽你的話誒。”
“隊長。”
安妤驚了，“哇塞。”
她再次打量着身前這抹身影，不算魁梧不算高大。比阿三矮了一些，還比阿三看起來瘦了一些。
正是以爲對方是個小身板，她才選擇對她下手，只是沒想到轉眼間就被“反殺”了。
“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我有必要和你開玩笑嗎？”
“哇。那你們是哪裏的警方啊？這附近的？”
顧星辭沒再搭理她。
安妤又好奇的問了幾個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畢竟是記者出身，多少帶着一些職業病。
不過沒過多久她也就安分了下來，因爲說話真的也很消耗體力……
沒走多遠，她就有些走不動了。雙腳像是灌了鉛似的，只能憑藉着繩子的作用力，讓顧星辭拖着她前進。
“我們還有多遠啊？”安妤堅持不住了，感覺眼前一片花白。
顧星辭駐足回頭看了看她的情況，“大概還有兩個小時。”
“……不行不行了。”安妤擺擺手。“再歇一會兒。”
“我們現在已經走得很慢了，比開始起步要慢了兩倍左右。他還在前面等我們，前面不遠有個分叉口，如果走錯了，對他來說會很危險。”
“那你剛纔爲什麼不告訴他路線啊。地圖直接給他不就好了。”
“哪有什麼地圖？我們都是自己冒着危險，實地勘察出來，記載腦子裏的。”顧星辭深吸了一口氣，“而且據我推算的距離來看，我們完全可以在他走到分叉口之前和他會和。”
“那你的意思就是在怪我嘍？”
“……”
顧星辭壓了壓臉上的擋風鏡，“起來，我揹你。”
“哈？”安妤猛地擡頭看過去，以爲她在開玩笑，“你自己走起來都很費勁了誒。”
“那就這樣在這裏耗下去嗎？”
“那你們爲什麼沒有給我準備設備之類的？”
“因爲我們再進來之前，根本不知道有你在。”
“我們在來之前，進行過專業培訓，徒步我們都是拿秒錶在掐，控制在身體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但是沒有人和我們說過你的問題。”
“所以，你還是覺得我有錯了？”
顧星辭單手叉腰，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想、也不能，和你在這裏爭執什麼對錯的問題。從頭到尾，我也沒有責怪過你的意思。”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所以我服從命令，也心甘情願帶你出去。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們不是所謂的免費勞動力。”
“我可以不需要你的尊重，可以接受你發牢騷。但你必須要做到配合。”
“……”
安妤倒在地上，自暴自棄的說道：“我真的走不動了。”
“反正感覺我也是在拖累你，要不你先走吧，晚點叫人再來接我。”
“你自己走得還能快一點，這樣好吧？”
這一次顧星辭二話沒說，彎腰直接把人從雪地裏拽了起來。
三下五除二，在一聲短促的尖叫聲下，顧星辭把人撂到背上用繩子勒緊，“不要亂動。”
話落，她拎起設備，另一隻手拄着登山杖繼續往前走。
安妤想說什麼，但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巴。
雪越下越大，顧星辭的呼吸也越來越重。
一路，地上的積雪被淌開，留下一串腳印，但沒過多久，雪落下，又將腳印厚厚掩埋。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這個雪夜如往常一樣，靜悄悄的，也一片漆黑，像是谷底深淵，風聲宛若龍吟嘶吼。
可就是這樣的環境下，依舊有人腳步未停。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朝着東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