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想到當年那個畫面，輕輕嘖了一下。
聞聲，馮珂朝他看過去，“做什麼。”
沈遇回神，如實回道：“在想當時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畫面還挺唯美的。”
“……”馮珂給了他一記白眼。
“哎。”沈遇往他身邊湊了湊，拉着他的袖子，問：“當年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麼？”
“沒有想法。”
“我不信。”沈遇切了一聲，他閉口不談這些年的事情，扯着馮珂聊過去。
“你總該對我有個第一印象吧？”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在想，你是從哪兒混進來的啊，白白淨淨的一點都不像是當兵的。”
“我那會兒真的以爲你是個妹子呢，剪了短頭髮。但是越看越不對勁。”
“那眼神，那自視清高的勁兒，嘖嘖嘖。我見一次就想打你一次。”
“……”馮珂無話可說。
他也不奢望能從沈遇嘴裏聽到什麼人話了。
早些年他就已經習慣了，也無所謂了。
“你是不是當年，也很討厭我啊？”
馮珂收回眼神，語氣淡淡的回：“這還需要問嗎？”
沈遇嗤笑一聲，靠在椅子上，優哉遊哉。
“說真的，你第一次見我，是不是覺得我很傻逼啊？”
那會兒他坐在高牆上，叫着底下的少年，讓他幫着看看附近有沒有一個籃球。
結果那人淡淡得擡頭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完全不想理會他。
看着對方越走越遠，他忍不住罵了一句。
然後就看到那人回過頭，又看了他一眼。
當時馮珂的眼神真的像是會說話一般，就那麼一眼，兩人樑子徹底結下了。
他估計，當時馮珂看着他，心裏就是在罵他。
隔了好一會兒，馮珂纔開口：“不是。”
“啊？”沈遇偏頭，笑着戳他：“你敢說當初聽到我罵你的時候，你心裏不是在罵我？”
“是。”馮珂這個是要承認的，“但第一次見面，對你的印象不是這樣的。”
“……”
空氣安靜了一瞬。
“你第一次見我什麼時候啊？”
他不解。
馮珂眼神淡漠，脣瓣張了張：“告訴你也不記得。”
“放屁，我記性好着呢。”沈遇不服，見他不說，他就自己去猜。“難不成你早就知道北區有個校草，然後偷偷去看過我？”
馮珂：“……”
這個沉默說明了一切。
見狀，沈遇摸了摸下巴，“不是啊。”
“那就是再早一點，當時開學典禮？你見過我？不對吧，你比我大一級呢。新生典禮上你不在啊。”
馮珂長得這模樣，要是當初在的話，他應該能記得纔對。
他們不是同一級的，又在不同的校區裏。
“不是。別問了。”
沈遇咂咂嘴，“那行吧，你說見我第一面的時候，我給你什麼印象總行了吧。”
聞聲，馮珂默了默，說：“覺得你長得好看。”
馮珂一臉嫌棄的看着他，“做什麼。”
“不是。”沈遇笑出聲來了。“你居然覺得我……長得好看？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沈遇倒不是覺得自己顏值差，主要是馮珂這性子，傲嬌，這種話不太像是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總覺得怪怪的。
“因爲當時和你不熟，只能判斷出你長得不錯。後來……”馮珂扭過頭，“傻逼。”
沈遇：“……”
“所以到底是什麼時候見得我？我真沒有印象。”
沈遇太好奇了。
本來他想放過馮珂，不想繼續問。他反正也不太願意提起。
但是現在呢，對方這個回答屬實讓他有些意外。他很想知道當年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什麼場景。以至於……讓他會給馮珂留下這樣的一個好印象。
雖然後續也被推翻了，但是不重要。
俗話說的好，第一眼便是永恆。
往往第一眼才經典，才最叫人念念不忘呢。
就比如他見馮珂那一眼。
四目相對，夏天的燥熱好似都在那一瞬間結束了。
“你煩不煩啊。”
馮珂躲開他的手，“我的飯呢。”
“哦。”沈遇纔想起來這事，看了看腳邊已經空了的保溫桶，“還剩了點湯，你要喝嗎？”
馮珂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去食堂。
沈遇連忙拿着保溫桶追上去，還埋怨着：“誰叫你下來這麼晚的。”
“你叫我下來我就要下來？”
“行行行，你以後就死在上面有本事就別下來。”
“這裏你說了算？”
“嘖，叫你下來不行，叫你別下來也不行。這麼多年了，你這臭毛病就不能改改嗎。”
“……”
——
食堂早就關門了，好在馮珂有鑰匙，只是沒人做飯。
沈遇自告奮勇，擼起袖子就進了後廚。
馮珂也沒阻止，因爲他就是讓沈遇來做飯的。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正面對着後廚。後廚半開放，透過玻璃，便能看到沈遇忙碌的身影。
他還記得沈遇前不久說過，他學了不少菜，廚藝見長。
在沈遇看過來之前，他收回目光，視線落在一側沈遇剛剛脫下來的外套上。
他的手伸過去，藏在桌子下，輕輕摸了摸那外套的面料。
不軟，表面摸起來冰冰涼的觸感。
像是夾雜了一路的風雪，包含着這十年。
他風塵僕僕，走了十年，才走回來……
馮珂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最後關掉。
屏幕上倒映着他的臉，五官清晰，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年模樣了。
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他把手機扣在桌上，目光落在遠處，沒有再看沈遇。
時間能消磨一切嗎？
也許吧。
隨着時間流逝，那個夏天的故事早就結束了，回不去。
也沒有人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