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眉頭一皺。
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誰抽風啊。
他這幅語氣，聽起來比他的還要膈應人。
嘖。
沈遇鬆了手，突然鎮定下來，拉開椅子在馮珂對方坐下。
馮珂深吸了一口氣，收回手搭在膝蓋上，身子靠在椅背上，眼底平靜極了。
“識別卡門禁卡都收到了吧。委任書確定沒問題之後，就簽字吧。”
這話一出，房間裏安靜了一瞬。
沈遇擡頭，有些疑惑。“什麼委任書？”
問完後，他的視線就落在剛剛被他用力拍在桌上的檔案袋上。
他還沒來得及看。
沈遇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拿起袋子氣定神閒的拆開。
裏面厚厚的一沓文件，他抽出來，隨即就在封面上看到了委任書的字樣。
他擡頭裝作不經意的看向馮珂，後者正端着水杯喝水，看都沒看他。
沈遇撇了撇嘴，切了一聲，然後翻開文件。
幾分鐘過後，他開口：“可以。”
幾乎是一目十行的看完的，內容太多了，經不起細看。
馮珂放下水杯，嗓音淡淡：“你看仔細了？”
“當然。”沈遇隨手從他桌上撿起一支筆，在末尾簽上自己的大名，落筆瀟灑，行雲流水。
馮珂默默看着他的動作。
等他簽完才說道：“你明明可以和我平起平坐。如今簽了的話，未來幾十年也許都只能聽我調遣，永遠爬不到我頭上。”
沈遇把筆一丟，文件往前推了推，給他。
“我又不在乎這些，你喜歡當官兒，我可不喜歡。”
“咱們兩個本來就不一樣。”
“你只管坐穩你的位置，我推着你向上走就可以了。”
“咱們兩個，本來就不需要所謂的‘平起平坐’。”
沈遇衝他挑眉一笑，多少有點吊兒郎當的痞氣。
馮珂：“……”
他默默整理着文件。
沈遇也不打擾，就這樣平靜的望着他。
良久後，印章一落，水到渠成。
“我胃病是早些年飲食不規律造成的，沒什麼大問題。不用多想，不用擔心。”安靜地房間內，這道聲音突然響起，顯得有些突兀。
他突然的主動解釋，打得沈遇一個猝手不及。
想起自己剛纔太強硬的態度，沈遇訕訕的摸了摸鼻子。
“你這幾年是有多忙啊，飯都按時喫不上。”
他隨口責怪了一句。
馮珂難得沒有回懟什麼，只是笑，“很忙。”
“忙到我十年裏，走出這片叢林的次數，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這幾次裏，一部分是去開重要會議，一部分是因爲你的事情，還有一部分是因爲我家老爺子。”
“……”
馮珂不是一個什麼都喜歡往外說的人。
他不喜歡吐露心聲，總覺得太矯情。
也不甘心就這麼訴苦，也怕得不到什麼迴應。
沈遇離開後，他成長的太快了。
和顧星辭一起成長着，獨立撐起這麼大的一個FA。
但是現在，馮珂突然覺得就這樣吧，無所謂了。
沈遇垂下頭，突然也有些難過。
“以前，你似乎總是喜歡硬撐着，不喜歡說這些。”
“那爲什麼現在和我說這些。”沈遇擡起頭。
馮珂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向對面的窗戶。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脣輕輕張開：“大概是覺得……太辛苦了吧。”
“你現在回來了，我也能輕鬆一些了。”
說完，他起身，“一會兒有個視頻會議，你開吧。”
“啊？”沈遇懵了，他還沒從馮珂的上一段話中回過神來，乍一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呆萌。
“你現在的身份參加這個會議綽綽有餘，我要回宿舍再睡會兒，你忙吧，有什麼不懂的，外面有人，隨便叫。”
“……”
沈遇茫然的看着他起身從一側的架子上拿起外套，自顧自的穿着，是真的的要走，不是開玩笑的。
“不是，你就這麼放心的交給我了？”
“不行嗎？”馮珂看着他，“你總要有點事情坐吧，不然我養你一個閒人做什麼。”
沈遇噎住。
沒等他多問，馮珂起身真的離開了。他開口叫了他兩聲，也沒得到迴應。
是真的走了……
沈遇呆坐在椅子上，眼神迷茫的四處看了看。
偌大的辦公室內，真的只有他一個人了。
這裏每個東西都有着馮珂的痕跡，但好像在這一刻，都屬於他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
他其實也不怯場，也不擔心會議的問題。
他驚訝的是，馮珂一個什麼都喜歡自己做的人，居然會一天說他要休息，把工作推給他……
先前認識了那麼多年，馮珂好像一直都不太需要他。
什麼都可以一個人。
特別是工作方面，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嚴格遵守“今日事今日畢”。
而且馮珂明明一開始還在說着，不希望他繼續留在FA。
可馮珂見他簽完字之後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在慶幸他留在這裏了。
嘖，馮珂這個人啊……果然還和當初一樣，怪脾氣。
口是心非第一名。
——
秦鶴今天下午纔到公司，昨天屬實是喝的太多了，上午也是真的沒有起來。
他剛在位置上坐下，還沒來得及打個哈欠，徐潔就進來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徐潔上前，把咖啡放到桌上，“秦總，您的咖啡。”
“嗯。”秦鶴點點頭，端起咖啡往後一靠。
過了會兒，他擡頭看着她：“今天有什麼行程嗎。”
徐潔從善如流的打開平板，仔細覈對：“晚上七點鐘有個應酬，是和城牧國際的許總，還有費總。”
“嗯。”秦鶴應聲，放下咖啡杯。“你和我一起去？”
“好的。”
徐潔默默記下，隨即便要出去。
“對了。”
他把人叫住。
徐潔應了一聲，倒退一步，走回來，儀態端莊大方，微笑着看着他。
秦鶴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小丫頭。
往常他就是看習慣她這幅模樣，所以才忽略了這丫頭不是個省油的燈。
這外表，這笑容，太虛僞了。哪裏像是那個在電話裏臭罵他一頓的人？
全程，他都插不進去話，就聽到她一個人在電話那邊叭叭叭的，就她有嘴似的，氣焰囂張。
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