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師父之前從未在我面前提過半個關於自己生父的事，我要是有你這樣的爹，我也不會提。”
在西月皇帝和東方卿同時看過來的目光中，百里緋月冷笑了聲，“西月國主，你覺得有了他這樣讓你忌憚的兒子讓你放不下心到必須除之而後快的地步很糟心。那你有沒有想過，他沒有選擇而生成你這樣的爹的兒子，何嘗又不是倒了血黴！”
她怕個球了，有些話真是不吐不快，不說她纔是要死！
西月皇帝一直看着她，半晌，“凌丫頭，你很在意他。那朕先找你說話，是找對了。”
“他這樣的人，朕作爲君王，的確容不下他生，但他也是朕的血脈，哪怕看在慕容夫人的份上，朕也會給他一個機會。”
“如果你能讓他自廢武功，自廢雙眼雙手，心甘情願以西域聖教聖尊的身份入住我西月，做我西月的國師，我會保他後半生性命衣食無憂。”
西月皇帝是認真的。
所以百里緋月更纔是見鬼一樣的看着她，雖然她和西月皇帝不熟，但她今天才算是真正認識到了這是一位什麼樣見鬼的存在！
就算是東方卿，聽到這些話因爲蠱的影響而病白的臉色也更蒼白了幾分。
他甚至沒有稱呼西月皇帝父皇，而是有些艱難的開口，“父親……”
西月皇帝嘆了聲，“老七，你打小就是過於心軟心善了，你這樣是不行的。你也不必替慕容朔說什麼，朕說會給他機會就會給，若是他不掌握機會，就怨不得朕了。”
“父親，您所謂的機會就是……”廢了他，讓他人不人鬼不鬼的苟延殘喘嗎……
西月皇帝截住他的話，“若非朕一直在你身邊明裏暗裏放了不少人，他早就對你下手了。”
東方卿還想說什麼，西月皇帝擺了擺手，制止了他接下來出口的話。
他視線再度轉向百里緋月，微笑，“之前朕的確想過除掉你，不過老七是真的在意你這個妹妹，你又是青嫵的孩子，無論你和慕容朔有什麼樣的關係，或者你在大景有什麼身份，朕都不會在動你。”
她特麼該感謝他是嗎！
百里緋月只想送他兩個字：呵呵！
西月皇帝又道，“你是慕容朔的徒弟，你不想看見他出事，朕的提議你好好想想。對你這個多年來，唯一多少讓他有些上心，能得他另眼相待的人，或許你的話，他能聽進去幾分。”
百里緋月真的是被他如此的理所當然氣笑了，“西月國主這是讓我這個當人徒弟的去勸自己師父，讓他把他自己變成一個廢人，然後在你的施捨下被你利用而苟延殘喘下輩子是嗎！”
西月皇帝淡然道，“不走這條路，覆滅的就是整個西域聖教甚至這座聖城。”
百里緋月：“！！！！”
西月皇帝敢說這句話，自然不是爲了嚇唬她。
何況，之前在外面西月皇帝已經把鋪墊都做出去了。
“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自廢歸屬朕，要麼和西月聖教一起亡。”
真是兩個‘好’選擇！
百里緋月對眼前這個人，哪怕他再是天花亂墜一堆的迷惑人，此刻在她眼底也半點魅力全無了。冷淡無比開口，“西月國主，你再有能力，再有手段，可也別把人看得太扁了。”
西月皇帝輕輕笑了起來，“到底還是太年輕。”
手腕翻轉間，他手裏已經多了一個精緻的小黑子。
準確無誤把手裏的小盒子拋到東方卿那邊，東方卿自然伸手接住。
“老七，喫下去，你們身上的蠱也就解了。”
東方卿神情難以言喻的看了西月皇帝一眼，到底是打開盒子，一顆白色的藥丸模樣的東西靜靜躺在盒子裏。
東方卿沒猶豫，拿起藥丸吞喫入腹。
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的，眨眼間東方卿臉上的神色和精神氣就恢復了不少，與此同時，百里緋月作爲和他中了那麼同命相連蠱的人，也第一時間察覺到體內微妙的變化。
她體內的蠱，也解了！
同時解了！
她和東方卿的性命沒有聯繫了！
她知道這蠱遲早會解，但沒想到，是西月皇帝如此輕描淡寫下就解了！
之前在九嶷山下得到谷主姨母給她的關於蠱的書籍後，她也算研究過蠱。但，厲害如她和東方卿所中的這般蠱，從沒有這麼簡單這麼輕描淡寫就能解的！
西月皇帝仿若能猜到她心底所想，“凌丫頭，現在你還有自信給朕下毒麼？”
“朕今日就當替你娘教教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上並不是自己掌握了幾分本事就會無往不利的。”
百里緋月微微咬脣，是的，西月皇帝給她上了一課。
可他替娘教她？
哪怕他是西月皇帝，現在在她眼裏也屁都不是，他憑什麼替她娘教她！
一聲低沉的笑，“嘖……這樣出去，寶貝兒你可別說自己是本尊的徒弟……”
殿院門口，已經換回平素黑色衣袍的男人懶洋洋出現。
百里緋月陡然看見他，莫名其妙的，居然生出些委屈。
聖教聖尊，或者說慕容朔走過來，如常揉了揉百里緋月的腦袋，“西月國主這麼關心你，你怎麼可以不說話，這個時候你應該禮貌的回覆他——”
他薄脣輕輕勾了勾，吐出四個字，“關他屁事。”
“兄長！”這聲是東方卿喊出來的。
慕容朔漫不經心的笑，“七皇子，本尊並無兄弟。”
西月皇帝的眼神冰涼駭人。
百里緋月突然就什麼都不擔心了，擡起頭，衝西月皇帝當真禮貌的笑了笑，“多謝指教，不過——關你屁事。”
‘噗’——
身後傳來男人愉悅的大笑，他這寶貝徒弟，真是個寶貝。
笑夠了他一本正經的，“西月國主，本尊的弟子在學藝不精，她母親不在身邊也還有本尊這個師父，就不勞你日理萬機中再來教導了。”
西月皇帝寒冰一樣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慕容朔，朕不是來和你們玩這種小孩子把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