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緋月臉上玩笑的神色化爲生冷刻骨的寒意。
如果她沒想錯，不，雖然無法解釋原理，但大千世界的確無奇不有。無法解釋，不代表沒有可能存在。
可以確定的就是師父的身體的確有種超強的自愈能力。
而他這一生來自於東方燁的忌憚和傷害，都是因爲這超強的自愈能力！
千虞色見她變了神色，“外面都傳遍了，不管真假，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一些。”
她問這個問題，不是真的要知道慕容朔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是問百里緋月把自己和慕容朔這樣徹底的綁在一起，到底意欲何爲。
百里緋月看向她，神色從在這個表姐面前從未有過的認真。
“娘在水月綠洲當着衆人的面耗費掉了鳳鸞的所有讓人忌憚的武器，就是要把鳳鸞從被人垂涎的香餑餑狀態解放出來。你放心，這鳳鸞不僅是你的鳳鸞，也是娘心心念念要守護的鳳鸞。”
鳳鸞人因爲不能長久離開故土的體質特殊性，註定了這也不是一個能向外征戰擴張地盤的國度。
這就是一個適合在自己的地盤過好自己日子的國家。
所以，“我不會把鳳鸞牽連進去，更不會要求鳳鸞站在我身後。”
千虞色冷冷的，“怎麼，我這個鳳鸞新帝就讓你如此看輕嗎？”
看着她，百里緋月突然輕輕笑出聲，這個表姐的確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之前爲了殷離，做出不少欠揍的事。
但骨子裏……
“有個姐姐護着的感覺也不賴嘛。”
“凌婧，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姨母已逝，我也已經坐上了這個位置。你在鳳鸞幾乎沒有任何依仗和背景可靠，你對我來說已經完全失去利用價值了，我爲什麼要護着你？”
百里緋月從善如流的笑，“是呀，表姐你沒想護着我。”
千虞色突然發難，“凌婧！你知不知道，一旦離開鳳鸞，這天下只怕再無你的容身之地！”
她近乎咬牙切齒，“你當着衆人那般折辱東方燁，最根本的目的不就是要把自己和慕容朔這個師父完全捆綁在一起麼！慕容朔是什麼人，你還不瞭解？你在他面前算老幾，你那點本事又算什麼！”
“渺小如螻蟻，卻試圖擋在他這巨獸面前護他麼！你簡直可笑！”
這一刻，她是一個真正的姐姐，全身心都爲自己家感情用事的蠢妹妹着想。
“姐，那是我恩師。”她是沒有什麼驚天動地舉手遮天的能力，但要她藏頭露尾躲起來，眼睜睜看着師尊被世人針對，甚至是死在她面前，她百里緋月也做不到！
她這一句話，讓千虞色所有話噎在了喉嚨。
百里緋月一樣樣的交待，“我打算讓九兒暫時留在鳳鸞，她雖然聰穎，到底只是個孩子，她身體底子也不好，雖說這幾年調養得很是不錯了，到底也沒有正常的普通孩子康健。還要勞煩表姐你多看顧了。”
她頓了頓，“若我不能回來，等她長大一些，若是願意回大景，或者大景攝政王王府的小世子來接她，表姐可讓她自行選擇去留。”
“聖教……暫時是不能讓她回了。”
“至於西月國君，以我對他的瞭解。只要他還在位，定不會侵犯鳳鸞。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不管是西月或者是別的國家，表姐也不可掉以輕心。”
“鳳鸞雖然沒了讓人垂涎的武器，且一直避世而居和旁的國家牽扯不大。但世事時局變幻誰也說不準，那種逆天的武器雖是不能再有，但強國富民還是必須。”
又笑了下，“這個倒也不必我去想，表姐你的才華定能讓鳳鸞蒸蒸日上。”
“至於水月綠洲的慕逸之，雖然擁有可怖的武器，表姐卻大可不必以此人爲敵。我總覺得他和我們都不一樣，至少對鳳鸞，是無害的。當然，也不必再和此人多接觸……”
等到百里緋月啪啦啪啦說了半晌後，才臉黑如鍋底冷聲道，“既然你要滾出鳳鸞去找死，還在這裏多管閒事幹什麼。”
“滾！”
百里緋月上前，突然一下抱住她。
“凌婧！”
百里緋月笑，和千虞色很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又嫵媚又爛漫。
“阿姐，替我向姨母告罪一聲，我就不去和她老人家道別了。”
千虞色微微顫抖，還是咬牙切齒兩個字，“凌、婧！”
百里緋月又抱了她一下，而後轉身頭也不回的出門離去。
屋內，千虞色五指捏得嘎吱嘎吱響。
“來人！”
立刻有人進來，恭敬垂首。
“放出話去，讓外面那些豺狼知道，凌婧是我鳳鸞的公主，但凡有人傷她，就是和我整個鳳鸞爲敵！”
“是，陛下。”
千虞色整個人神色還是不好。
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慕容朔體質有異，慕容朔本身變成了喫一口能昇仙一樣的神仙肉般的存在。
這事除非慕容朔死，否則，無解……
千虞色滿眼冷凌的在屋子裏站了站，晦暗不明的光線中再度傳了人進來。
“大景可有異動？”
“回陛下，大景國內和其他國家一樣，都對慕容朔先生……”
這話不用說明也知道，大景即便因爲百里緋月這個攝政王妃身份在，但一樣阻擋不了許多人對能活死人肉白骨長生不老這個誘惑的前仆後繼。
這事別說百里緋月只是攝政王妃，就是大景攝政王長孫無極下令，也改變不了。
在強大的人或者君王，又怎能防備或者約束世上所有的人！
那下屬知道千虞色還在等着，於是繼續道，“大景攝政王的小世子現在雖沒出大景京都，但他不止手下組織了一隻隊伍，且大景各處駐軍皆有隨時待命的趨勢。只是這些調動，應該都是小世子私自所爲……”
千虞色瞬間想到，那那小世子必然是十足瞭解凌婧這個孃的。
知道她會做出什麼選擇，是以準備好了凌婧在任何地方遇險，只要在大景範圍內都能最快支援保護凌婧的準備。
但是！
“大景攝政王長孫無極呢？！”
那個人從瀾國離開回到大景後，就和凌婧再無交集和瓜葛的模樣。
千虞色不信任男人，男人在她心底不算什麼東西。
但她以爲，那大景攝政王對凌婧多少有點不一樣。
結果，水月綠洲那般險峻，也沒看到那大景攝政王半根寒毛！
地上的人頷首恭敬道，“屬下無能，目前還是沒有大景攝政王的行蹤……”
千虞色抿脣，雖然即便是那位大景攝政王出現，也無法改變。但若是有他，至少凌婧的小命活下來的機率更大……
想到大景攝政王，她又想到一個人。
“瀾國那位大景寧王呢？”
“回陛下，那位寧王從水月綠洲離開後，帶着人回了瀾國。目前沒有進一步的動向。”
千虞色皺眉，那位寧王可不是什麼春風潤雨的無害少年。
至少，她現在完全摸不到那位的底。
他和凌婧感情應該不錯，若是他願意護着凌婧。凌婧的小命又多了一層保障。
但千虞色也知道百里緋月是什麼人，她是絕對不會利用身邊真正在意她的人的。何況這次還是一個死局。
凌婧那個蠢東西，一定會單槍匹馬去到慕容朔身邊！
她根本是做好了和自己師父同生共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