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是一位非常多疑又非常可怕的皇帝。我在宮中多年，見過各種陰毒的人和陰毒的事，但其他所有人加起來，也不及那個皇帝瘋狂和可怕。”
“可能他的關注點都在辛夷生下的孩子身上，我短暫性的不見了一下，並沒有引起他的懷疑和注意。
等我再去到辛夷身邊的時候，那皇帝突然作出含情脈脈的樣子抱起留下來的那個孩子對辛夷說，從今後她就是他的辰妃，賜住玉華宮。”
接下來，百里緋月就很熟悉了。
在辛夷谷，當時她還沒完全恢復記憶。作爲‘鳳公子’的長孫無極親口對她說的，因爲辛夷不願意爲皇帝煉製人蠱，皇帝就讓那個孩子做了太監。
而那個孩子本就病弱，又遭受那種重創，沒熬過去。
皇帝並不知道那個孩子死了，因爲他根本不關心那孩子。所以在辛夷提議把那噁心人的孩子送出宮外去時，皇帝答應了。
聾啞宮女，也就是康嬤嬤和‘那個孩子’一起，被趕出了宮，直到七年後突然回京……
接下來百里緋月就更熟悉，從無數地方聽過各種版本，但大致是長孫無極七歲軟禁了親身母親，逼她殺了自己的幼弟。
十三歲更是一匹白綾親手吊死生母。
十六歲血洗皇宮，活剝先帝，也就是自己親生父親等等這些。
康嬤嬤說完這些，語氣已經平靜，她看着百里緋月，“看來，王妃對這些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臉上一點驚愕或者別的情緒都沒有。”
“康嬤嬤你想要我有什麼情緒？”百里緋月不動聲色的反問。
康嬤嬤悵然的笑了聲，“哪怕現在，即便是長孫皇室的人都不知道辛夷娘娘當初生的是雙生胎。更別說天下世人了。王妃你現在當然知道，但想必也有王妃你不知道的。”
“那個留在宮中的孩子雖然和王妃相處時間不長，身子又一直很弱，但那個孩子其實是個很溫柔也很機靈的孩子。才那麼小的時候，就很親近王妃，會對着王妃笑。唉……和攝政王的性子，倒是完全不同。”
百里緋月心尖尖被針刺了一下樣。
口中卻道，“康嬤嬤故事說完了，但我想知道的人蠱你還沒具體說。”
康嬤嬤微妙的一笑，“王妃這次回京，就是衝着這個來的吧。王妃早就盯着老奴，要從老奴這裏找突破口了？”
百里緋月勾了勾脣，“畢竟，人蠱這種東西，要煉製成功，需從雙方很小開始。最好是胎中就開始。康嬤嬤你一直在長孫無極身邊，他中了人蠱這事，我想你多少也許知情。”
康嬤嬤沒正面回答，“老奴的確曾經聽辛夷娘娘說過，人蠱目前根本沒有解的辦法。想必這也是王妃你們只能把靜安公主與世隔絕的關在這皇宮某處祕密禁地中的原因。”
“但辛夷娘娘也說了，雖然還無人研究出人蠱的具體解法，不過要解人蠱，至少要中蠱的人和身爲蠱的人相隔距離非常近，天天待在一起纔有機會。”
兜好大的圈子！
百里緋月順着她的話說，“也就是，要把靜安公主放出來，還要讓她儘可能生活在長孫無極身邊。這樣纔有一定的機會找到解蠱的辦法？”
百里緋月雙眼彎彎，笑盈盈的問，“康嬤嬤你這麼關心靜安公主，不知你和她有什麼瓜葛？”
康嬤嬤眸光一閃，“老奴就事論事，不知道王妃暗示的是什麼。”
“是嗎，”百里緋月依舊笑盈盈，“那我再找機會和長孫無極商量一下，看看要不要試試康嬤嬤你說的法子把靜安公主放出來。”
“不過康嬤嬤你既然知道‘人蠱’，想來人蠱的麻煩也很清楚的。靜安公主的安危關係到長孫無極的生死，所以能不能那麼輕易放她出來，還有待商榷。”
康嬤嬤笑了，“王妃以爲靜安公主是老奴什麼人？你拿靜安公主去和王爺相提並論？王爺的安危在你心中就如此不重要？”
百里緋月也笑了，“正因爲重要，我纔要向康嬤嬤你討教個清楚。”
她再一次問，“長孫無極年幼就被種下那麼陰毒的人蠱，康嬤嬤你一直在他身邊，就不知道點具體什麼？”
“老奴不知。”
“不知是誰種下的蠱？“
“不知。”
百里緋月冷笑，“難道不是辛夷這個親孃，在他身上種下的蠱麼？”
康嬤嬤第一次臉色乍變，聲音也冷得凜血，“王妃如此污衊辛夷娘娘，老奴真是長見識了。”
百里緋月輕笑了聲，“康嬤嬤，我凌婧纔是長見識了。辛夷在自己孩子身上種下那樣的蠱，而你這個作爲靜安公主親身母親的人，居然送上自己的孩子讓別人去練成一個‘人蠱‘！”
康嬤嬤臉上的肌肉都抖動扭曲起來。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當初你們把做錯事的靜安公主帶回王府，偏偏安置在老身所住的殿院旁邊，就是想看看老身會不會私底下做點什麼露出把柄！”
“可惜，康嬤嬤你老奸巨猾。”百里緋月冷冷的接話。
直接挑明瞭說，“康嬤嬤，靜安公主和長孫無極的性命是栓在一起的。就算作爲蠱的靜安公主，在中蠱之人身亡後，她還是能活着。但是如果長孫無極真的沒了，你覺得我凌婧或者情兒他們兄妹，會讓靜安公主繼續活着嗎？”
“或者你想靜安公主就像如今這樣，不見天日被控制在蚊子都飛不進去的地方一輩子？連自殺都做不到？”
康嬤嬤瞳孔微縮了一下，“王妃想多了。老奴想靜安公主能得自由不假。但王爺同樣是老奴在乎的人。老奴若是真有辦法解了他們的蠱，老奴早就不露聲色想辦法透露給王妃你了。”
康嬤嬤對長孫無極和情兒的關心和在乎，百里緋月是看在眼裏的。
這話，她信。
心底不免有些失望，果然還是沒有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