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般的靜默。
王思思更是整個人都木了。
她是想盡辦法想要這事曝出來，但那個人絕對不能是蘇景行自己啊！
不管後續‘真相’怎麼展開，便是找到‘兩全其美’的說法，最後也不怪罪蘇景行，這種當面指出皇家公主狠毒惡劣到買兇殺人這事。
這就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打了皇上的臉！
帝王的尊嚴怎容冒犯褻瀆？
所以她纔想這事從那個段阿九嘴巴里說出來。
到時候倒黴完蛋的是段阿九一個人！
便是和蘇景行扯上點關係，也只是段阿九一廂情願戀慕蘇景行，和蘇景行關係不大。
王思思又木又寒。
在場其他人精，何嘗不是如此。
滄禹皇帝臉色幾經變幻，“蘇景行，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草民再清楚不過。但草民相信陛下是明君，不是昏聵護短之……“
“簡直大膽！”蘇景行還沒說完，皇后怒斥了聲。
畢竟，十公主的婚事的確是她先對滄禹皇帝提出來的。
宴會上大多數人全身緊繃，大氣都不敢出。
蘇景行漆黑的眼眸看向皇帝皇后，就那麼平靜的看着他們。
滄禹皇帝臉上神色已經讓人看不透，皇后是難掩的薄怒。
在場沒有一個朝臣或者皇子此時此刻率先出聲說點什麼。
長公主在蘇景行出口那瞬間，心緊了一瞬，想說點什麼，但理智很快讓她冷靜下來。
危險的窒息氣氛中，“好，好。”滄禹皇帝這時候是個十足不怒自威的皇帝了，“蘇景行，朕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就好好給朕說說，你查到了什麼，就讓你這麼篤定殺手是小十指使的！“
“陛下。”旁邊皇后趕緊開口，“事關小十的名聲，便是有什麼，我們也可以換個地方再細細追查。”
“呵，換個地方，只怕小十無辜都變得不無辜了。朕就讓他在這裏說！”
皇后動了動脣，還想再說什麼，又頓住。
滄禹皇帝眼底深沉，“蘇景行，你說。”
蘇景行對跟在不遠處的護衛道，“把證據拿上來。”
護衛從身上取出薄薄幾張紙，滄禹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只能硬着頭皮去把那幾張紙接了過來，送到滄禹皇帝手裏。
薄薄幾張紙，卻清晰明確的記載了整個買兇過程的人物時間地點以及背景交易細節等。
具體到從一個和蘇景行有競爭關係的對立商戶一層層往上追，最後結果指向十公主最看重的貼身大宮女。
另外還有幾名活口刺客的畫押和口供。
滄禹皇帝看完手中這些東西，握住紙的手指下意識緊了緊。
旁邊皇后雖然沒看到內容，見滄禹皇帝神色有異，又立刻道，“陛下，小十雖然驕縱了些，可她是個好孩子……”
滄禹皇帝沒搭理她的話，而是眼眸幽深的看向蘇景行，“錄下這些口供畫押的殺手可還在？”
“在。”
滄禹皇帝幽幽的笑了，看不出喜怒，“所以，你一早就控制住了他們，無論這個結果真假，你都一早拿到了。卻偏偏選了今日這樣的場合說出來？”
他輕擡眼眸，黑眸浮冰淬雪般清亮，卻帶着與世刻骨的冷寒之意。
在場再次一片死寂。
呼吸聲幾乎都聽不到了。
好半晌，滄禹皇帝才情緒不明的大笑起來，“聖明之君吶……！”
他隨手把東西遞給身邊的皇后，“皇后，你也看看吧。”
皇后接過那幾頁證據，快速看過後，神情肉眼可見的複雜起來。
“陛下，小十到底是在您和臣妾身邊養大的。以臣妾對她的瞭解，請恕臣妾多嘴。這東西便是可信，那也不定和小十有關。”
“小十和蘇景行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前些日子在長公主府意外撞見，才勉強算是有了第一次交集。”
“便是蘇景行意外撞見……”頓了下才繼續道，“以蘇景行的爲人，也絕對不會做什麼冒犯小十的事。小十自己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本宮實在想不明白，小十她有什麼理由不顧公主之尊，買兇去殺人？”
“呵，朕也想知道。”
雖然不知道具體也不能肯定具體，但當臣子的，有些時候必須站出來阻止一些事情，好保全皇家的顏面。
何況十公主又是跟在陛下和皇后兩人身邊長大的，的的確確是最受寵的一位。
想到這些，特別是愛鑽研揣摩聖心拍龍屁的，硬着頭皮站起來頷首道，“陛下，老臣贊同皇后娘娘說的，十公主殿下是公主之尊，又是女兒身。這事便是誤會一場，也似乎不太適合現下在這裏……“
“臣也如此認爲。”有人冒了頭，就立刻有人起身跟上，“便是普通人家，牽扯到未出閣的女兒，遇到什麼事也是……”
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附議，發表類似的觀點。
他們給了臺階，滄禹皇帝卻不下。
他笑了起來，卻是帝王震怒。
“各位卿家，知道的，曉得你們是爲了十公主的名聲着想。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是要迫不及待爲朕掩蓋什麼醜事！”
重重一掌拍到身邊龍案上，“好啊，你們當真是好啊！食君之祿分君之憂，你們就是這樣分憂的！你們的忠肝義膽，就是這麼用的！”
“陛下恕罪！！”
這一掌，那些站起來拍龍屁的撲通撲通全部跪下，這次真正的全身發寒，抖如篩糠。
部分隔岸觀火的朝臣心底鄙夷，這些老東西平時就是溜鬚拍馬的典型。
現在，終於拍到鐵板了。
真是蠢貨。
看看人家王丞相，從頭到尾老神在在，半點沒要出頭的樣子。那纔是真正的官場人精！
也不想想，今天這情形，陛下根本就下不來。只有嚴查，棄車保帥，棄公主保‘英名’！
地上那些朝臣冷汗潺潺。
滄禹皇帝又看向一邊坐着的長公主。